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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正廷到审刑院之前,先去了一个地方,他还要再见一个人。
白府,白玉堂。
白玉堂正同子宁在家里喝茶聊天,贺正廷来了,子宁没有回避,反而迎了上去。
贺正廷看见他不觉愣了一下,
“这位小哥眼熟得很,仿佛在哪里见过?”
“贺大夫好眼力,咱们原是见过的,在国公府。”子宁笑着回答他。
贺正廷努力想了想,似乎有了些印象,“我想起来了,仿佛也是哪一年的冬节,小哥送东西到国公府上,是我陪你进去的。”
“正是,那次,是我代我家大公子给各位宗亲送东西,那次,我与贺大夫初见。”
“唉,没想到,竟过去那么多年了。”
“贺大夫此来,不是与我们叙旧的吧?”白玉堂打断了贺正廷的回忆。
“舒国公已与我言明,叫我与娘子和离。”
“什么时候?”子宁立刻问。
“越快越好,他是怕我的事会牵扯到他,所以想急着将我撇开。”
白玉堂和子宁互相看了一眼,子宁笑了,递给他一盏茶,“这是好事,我要恭喜贺大夫了,心愿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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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稳稳地坐在原处喝茶,贺正廷坐在二人对面,他喝了一口茶,不觉笑了,
“往年,国公府收的北苑建茶,都是我那位岳父独自享用,亲近如他的子侄,也难得分上一些,更不用说我这个外人。我跟随他的日子久了,逐渐也得了一些信任,但陪他一起喝茶的次数却不多。在我品来,他那里的茶,远不如在员外这里喝的滋味更好。”
“贺大夫的夸赞,我们可不敢当。只是我家一介商户,哪里敢攀附贺大夫这样的贵人,以后想喝茶,我们给你送去便是。”
子宁听了贺正廷的言外之意,他没接,只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员外背靠开封府,还有使相和御史作为靠山,你这棵大树,莫说是我,不知有多少人想巴结而不得。”
“哎呀,贺大夫,你怕不是有什么误会?说我们背靠开封府?这话可不敢对外说。开封府可是亲王统领的地方,敢说自己背靠开封府的,这不就是说,与亲王、太子是一党么?可现下朝中无储君,贺大夫,你也是在朝为官的,这话从何而来?以后快不要说了。”
子宁几句玩笑,又轻轻将他怼了回去。
“我知道贺大夫的意思,他是想说,他自己失了舒国公这个靠山,现在想通过咱们,和使相、御史搭上线。有了宰相大相公,他就终身有靠了。”
白玉堂一边说着,还要故意问贺正廷,“贺大夫,我说得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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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正廷没想到他说得如此直接,有些尴尬,想到自己的来意,也确实是因为这件事,便点了点头。
“我想,使相也想要找舒国公的证据,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他的事,我全知道。我将证据都给使相,不知,他老人家能否给我留一条路?”
“既然贺大夫是来谈条件的,那你应该去找使相,与我家何干?”
“我听说使相派人来了几次,劝你们将案子消掉,但员外一直不肯结案啊。所以,这件事上,我与员外是一样的。”
听了贺正廷的话,白玉堂笑了,
“贺大夫,咱们可不一样。我不结案,是因为舒国公、驸马,他们欠我家的东西还没有归还,所以,我不点头。但是你,贺大夫,你不肯罢休,是因为舒国公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室,你要将他置于死地,让他翻不了身。我只是想让他们把东西还给我,而你,是想要他的命。”
“你说,咱们哪里一样?”白玉堂又补了一句。
“贺大夫,我们家公子答应你的事,他做到了。但你想借我家的手,帮你除掉舒国公,让他永远消失,这件事,我们不能答应你,也不能做。”
子宁正色说道,“就像你利用范应纯,你让他毒杀了丁靖川和内藏库吏人,你想要借他人之手,替你去除掉你的敌人。这种事,我劝贺大夫还是不要再做了,借刀杀人这一招,在我们这里,不管用。”
贺正廷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他没想到,子宁和白玉堂都将他看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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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单想除掉舒国公,肯定还有别人吧?让我猜一猜,”白玉堂说着,他站起来,走到屋子里挂着的一幅画卷旁,他突然笑了,
“知道你底细的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几乎都不在京里了。同你最亲近的人……”他猛地回头,有些不敢相信。
还是子宁接过来,轻轻说,“还有你妹夫,王文禧,对不对?他虽然被关在牢里,但他知道你的事也不少,你也想趁这个机会,将你妹夫钉死,不让他反过来咬你。”
“范应纯疯了,一个疯子的话,如何当真?”贺正廷轻笑道,“至于王文禧么,他是我妹夫不假,但有何证据能证明,他作下的事,都与我有关?”
“据我所和,他去内藏库偷货,最后还是同鬼樊楼的人私卖、私运,这里面可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是啊,贺大夫,这么多年,你一直将自己保护得很好,不让人抓住你半点错漏。就算范应纯一口咬定,是你指使他下毒杀人,但他疯了,你清楚,鞫司官不可能信一个疯子的话。疯了的人,也不能作证。”
“但是,你忘了,还有一个证人,他能出来作证。”
“谁?”贺正廷听白玉堂这么说,他有些慌了,额头开始冒汗。
“沈邈,也是你昔日的同僚。”白玉堂轻轻回答。
突然,贺正廷仰头大笑,“沈邈,你们居然找了那个榆木脑袋,真没想到聪明绝顶的白员外,竟然会相信一个木头脑袋。他是最没用的一个,你们为了给我定罪,真是慌不择路了呀。”
子宁轻轻笑了,“沈副使么,自然不知道你做的那些害人的勾当。但他却知道你当年在三司的事,你是如何被丁靖川、齐元伯欺侮;你又是如何利用贾所,给自己谋上位;你又串通范应纯,逼着我家大员外做假账,为你们走私货。这些,他可都看在眼睛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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