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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枝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这会儿没事了,奶你先回去,我回头再给你解释。”
陶枝一路往村口跑,篱笆边种了一溜儿枣树的就是林里正家。
院门大开,陶枝走了进去,见到檐下只有一个老妇人在带孙女玩,陶枝顺了口气问:“林阿奶,林里正在家吗?”
林阿奶说了句“不在家”,看她跑得气喘吁吁的又起身说:“你这孩子怎么热得出了一身汗?进屋来我给你倒碗茶喝。”
“谢谢林阿奶,我先不喝了。我是来借驴车的,我爹被蛇咬了,还倒在田里,我得借车把他拉回来。”陶枝简单地交代了一番缘由。
林阿奶“哎哟”一声,听得身上心惊肉跳的,连忙说:“你爹都倒地里了那肯定是毒蛇咬的,这可不是要出人命,可惜驴车一早被赶到村西头的打麦场上碾麦子去了。”
陶枝一听转身就要跑,林阿奶急急喊住了她,“陶家大丫!你先别跑!你现在过去赶驴子拉车一来一回也费事,要不这样,我左邻右舍喊几个人,用块旧门板把你爹抬回来?”
“好,谢谢林阿奶。”陶枝心中感激。
林阿奶抱着不知事的小孙女,带着陶枝左邻右舍的登门。因着是林里正的老娘,大家都没拒绝,于是陶枝带着两个扛着旧门板的汉子一路往自家田里去。
直到日头到了晌午,一行人才把陶老爹抬了回来。
几人都累得不轻,坐在陶家院子里的苦楝树下满头的汗。
陶枝给每人都倒了一碗茶送过去,这才发现徐二没跟过来,想必是进村子的时候走掉了。
那几个汉子喝了茶打了声招呼就走了,陶阿奶连连说着“谢谢你们几个后生”,一路送到村道的大路上。
袁氏红着眼睛坐在床上照料着陶老爹,陶枝抱着哭闹的弟弟哄着。
陶阿奶从外头回来,一屁股就坐在了床沿上抹起了眼泪,忍不住哭喊着:“我苦命的儿啊……你这辈子累死累活养着这一家子,攒的铜子儿全填了窟窿,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年纪轻轻就……就被毒蛇咬了!险些断送了性命!我的儿啊你的命苦啊……”
陶枝要不是知道自己爹的毒解了,按陶阿奶这哭法,还以为是爹不在了。
她出声劝道,“阿奶,爹这不是好好的,您别……别难过。”
“哪里好了?人都昏过去了,也不知醒不醒得过来了,我的儿啊……”陶阿奶说完又伏在陶老爹身上一顿哭。
徐二的事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她想了想解释道,“我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帮爹处理过了,毒血挤了出来,还敷了草药,应该是没问题了。”
“咱们村里还有会治蛇毒的能人?”陶阿奶用帕子擦了眼泪问。
陶枝点了点头,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阿奶,那人还说最好要去买点外敷内服的药吃几幅,不然怕毒清不干净。”
袁氏忍着泪说,“家里怕是没有银子了,枝儿你把我剩下没煮的两包药带过去退了,看能不能换成你爹吃的药来……”
陶阿奶脱了鞋,从鞋垫子底下摸出五个铜钱放在陶枝手心里,“拿着,反正要去镇上,不够再找你大姑借点。”
“好。”陶枝应下来,又到堂屋取了一顶草帽戴在头上,喝了一大碗水,才顶着日头出了门。
芒种过了,连着几天都是大晴天,虽说还没到最热的时候,陶枝跑来跑去的一上午,也累出了一身汗。
早上就喝了一碗粟子粥,到这会儿肚子里早就空荡荡了。山塘村到卢山镇,要半个时辰的脚程,她硬是捱着烈日和饥饿多走了一刻钟才走到卢山镇。
走过木制的高大牌坊就到了街面上,临街的商铺把货物都堆到铺子外头招揽生意,有卖杂货的,有卖布匹棉麻的,还有几家饭馆和糕饼店。
卖炸糕包子的摊子摆在街角,香味勾得陶枝步子都险些迈不动。她捏了捏手中的铜板,只咽了下口水,就继续往大姑家走。
她在心底默念,这是给爹买药的钱,她不能动。
凭着记忆,她找到了大姑家的油铺。潘姑父正在柜台前理账,一抬头见她站在门口两手空空,就笑着迎了出来。
“大丫来了,稀客啊,怎么就你一个人?”潘姑父笑着把她领到一旁的巷子里问。
陶枝一说话就红了眼睛,“姑父,我爹被毒蛇咬了,我来是找您借点钱给我爹买药。”
潘姑父脸上的笑意挂不住了,有些为难地说,“你也知道姑父做的是小本生意,上回进货的货款都是借的,还有上个月你爹借的一笔都没收回来,眼下也正为难呢……”
陶枝不知道爹还欠着姑父的钱,她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她不自在的后退了一步,低头揪着袖口洗破的口子,抿唇说:“那叨扰姑父了,我再想想别的法子。”
潘姑父呵呵一笑,“大丫你来都来了,留到晚上吃了饭再走吧?”
她听得出来姑父在赶人,家里还有人等着用药,哪能真留到晚饭呢?于是红着脸告辞了。
她走到街面上,此时来往的行人不多。她浑浑噩噩的走到医馆门口,抬头看着悬在门楣上的乌木牌匾,也许是怀里的五个铜板太重了,压得她挪不动步子。
医馆里的伙计见她到了门口又不进来,忍不住迎了出来问道,“您是哪儿不舒服,要不先进去找大夫看看?”
陶枝抿了抿唇,“谢谢,我不用看大夫,就过来买些药。”
“噢,那您往这边来。”说着伙计引着陶枝进了医馆,来到了抓药的柜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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