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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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温之远放下筷子，起身去开门。门一开，唐柏山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对衣着考究的中年夫妇。男人穿着笔挺的中山装，身材挺拔，眉宇间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女人眼眶微红，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确良衬衫，目光却紧紧锁在舒月身上，仿佛要将他刻进心里。

舒月放下碗筷，缓缓站起身。他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情绪在胸口翻涌，那是从未有过的陌生感。他下意识地看向温之远，后者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无声地给予支持。

大队长唐柏山搓着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经历过这么狗血的事，先前听到身后这二位讲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听什么传奇故事，这会儿要介绍双方了，着实有点尴尬，说话都有点磕巴："额……这位就是舒月舒知青，高个子的是和舒知青一起住的温之远温知青。"

唐柏山顿了顿，继续道："这两位是来找舒知青的，说是你多年未见的亲生父母，他们从远方赶来，希望能与你相认。"

孙菁有些等不及，她快步上前，眼中含泪，她看着舒月那与他们相似的面容，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舒月……"孙菁的声音颤抖着，眼泪滴落在干净的地面上发出微小的声音。她又往前一步，想要拉住舒月的手，却又怕吓到他，最终只是停在一步之外，哽咽道："孩子，我是……我是你的妈妈。"

叶正刚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沉声道："舒月，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你是我们的亲生儿子，当年被舒家调包，叶陶然……不，舒陶然才是舒家的孩子。"

他看似沉稳，但在说话的时候还是能让人听出他语气中的颤抖和不易察觉的哽咽。

舒月沉默片刻，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在收到温之远爷爷的来信后，他就预感会有这一天。但真正面对时，心中却毫无波澜。亲情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他无法像普通人那样立刻投入父母的怀抱。

"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舒月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我猜你们在来之前已经知道了我这些年是如何生活的，我知道这并不是你们的错，但我从未在正常的家庭环境下长大，原谅我没办法立刻与你们亲近。"

孙菁的眼泪再次涌出，她紧紧咬着唇，努力控制情绪，可悲伤心疼让她有些崩溃，她不想给舒月留下不好的印象，抬手捂住了嘴，想让自己把哭声憋回去。

房间中只剩下她强忍着的抽泣声，那是一个母亲的自责和无力。叶正刚眼眶泛红，却强忍泪水，沉声道："我们理解，只希望你能给我们机会，慢慢了解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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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月并没有要为难他们的意思，他对现在的情况有点手足无措，只能缓缓点头，轻声道："我会试着去接受，但请给我一些时间。"他的目光转向温之远，似乎在寻求某种依靠。温之远微微点头，眼神坚定，无声地传递着支持。

房间内的气氛渐渐缓和，所有人都明白，这段亲情之路，注定需要耐心与理解去铺就。

孙菁的抽泣声渐渐平息，她用力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月月，我可以叫你月月吗？"有了舒月的话，孙菁觉得好受多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期待。

舒月微微颔首，算是默许。

孙菁的眼中闪过一抹温柔，小心翼翼轻声说道："我们这次来是想接你回家的，我们知道下乡插队并不是你报的名而是被安排的。我们希望能弥补这些年的缺失，给你一个真正的家。"

舒月的眼神微微动容，但语气坚定笑着道："既然我已经下乡成为知青，就没有理由半途而废。我这也算是支援农村，为国家的建设出一份力，您说对吧，大队长？"

唐柏山愣了一下，原本以为自己就是个报信的，自以为隐形一般地在旁边吃大瓜，没想到突然就扯到了自己身上。

"是啊，舒知青很厉害的，每天都能拿到十个工分，这可都是长干农活的庄稼汉才能拿到的，他干活又快又好，我们都要和舒知青学习。"唐柏山拍着胸脯保证，语气里满是自豪。

结果唐柏山这么一夸，在场的叶家夫妻俩差点心疼死。他们看着舒月瘦削的身形，白皙的皮肤，想象着他在烈日下挥汗如雨的样子，心如刀绞。

就算再想带走舒月，听到他说的那么义正言辞，他们也没办法再劝说什么。其实他们现在还只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想说什么都得琢磨着来，以免给舒月什么不好的印象。

从最初到现在，舒月未曾称呼他们为爸妈，担心舒月不愿回归叶家，因此他们对舒月的态度显得有些谨慎。

望着舒月所居住的院落，再看到院中那张缺了一条腿的桌子，内心的愧疚感愈发强烈，情不自禁地想要给予他更多，无论什么都尽量顺从舒月的意愿。

孙菁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孩子，我们不是要逼你……只是……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缺不缺什么……"

叶正刚见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舒月：“这里面有一些钱和粮票，你先拿着。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们。不必节省，用完了就去大队部给我们打电话，我们是你的父母，每个月都会给你寄钱票。”

舒月没有接，温之远适时上前，替他接过信封，礼貌道："谢谢叔叔阿姨，舒月性子慢热，你们别介意。"

叶正刚点点头，目光复杂地看了舒月一眼："我们不会强迫你，但叶家永远是你的家。如果你想回来，随时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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