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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白浪阁内静得只剩下船行水声和窗外渐起的风声。
夜间,狂风骤起,暴雨倾盆。
川鹤舫如怒涛中的一片落叶,在汹涌的河浪中颠簸摇晃。
“哐当!”
脆响惊起。
沈鱼几乎是惊恐着醒来。
她身侧的美人榻上,祁渊也同时醒来,眼神锐利。
四周一片漆黑,沈鱼尚不知发生了什么,而祁渊已动作利落翻身而上,不由分说,直接圈上她的腰,将她压在身下。
淡淡的、属于他的气息钻入鼻腔,奇异地驱散了一丝恐惧。
沈鱼是很熟悉这份味道的。
“你——!”
沈鱼下意识要推拒。
下一刻,船身猛地向一侧倾斜,柜格内的瓷瓶跌落。
沈鱼只听见“咚”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撞击声,紧接着便是祁渊压在喉咙深处的一声闷哼。
她抵在他胸前的手瞬间失去了推拒的力气,反而下意识地死死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祁渊倒是被砸得不轻,后背火辣辣地疼。
但怀中温软的身体紧贴着他,带着惊悸的颤抖,向他身上倾吐呼吸。
他身体有片刻的僵硬,圈在她腰间的手臂下意识地松了松,似乎想拉开一点距离。
船身又一次剧烈的摇晃。
他圈着她的手臂瞬间又收得更紧,几乎将她完全嵌入自己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船身恢复平静。
沈鱼才如梦初醒般猛地松开手,挣扎着想要退开,“你……你没事吧?”
祁渊也迅速松开手臂,“无妨。”
他撑起身,摸索着点亮了一盏被固定在桌上的防风小油灯,将有可能再摔倒的物件悉数固定好。
黑暗中,风浪渐息,只有雨点敲打舷窗的滴答声。
沈鱼看不见祁渊在做什么,只能隐约听见一些悉索声响。
她不受控的想起白日听的那出故事。
夜晚的空洞让人思绪飘远。
风半言那出“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故事,此刻想来依旧刺耳。
不过,浓重夜色让人没有那么一腔怒气了,沈鱼垂眸,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涌上。
她曾天真地以为祁渊是目下无尘、心若磐石的。
至少在她面前,祁渊始终同她保持着距离和冷静。
他太骄矜孤傲,所以她遮掩着自己,不想在他面前露怯。
但原来,她才知道,他也有那么一个求而不得的人。
沈鱼墨色瞳眸中有酸涩,有不平,也有一丝……痛快。
他有显赫的身份,他出身大族,享尽了美誉。
所以也被眼馋,被陷害,被落井下石。
如今他流落在外,祁家也日渐风雨飘摇。
所以他在南溪村醒来时也会失控,会与她争执,会咄咄逼人,冷心一定要走。
沈鱼突然发现,祁渊也不过一个普通人而已,他被砸到了,也会痛。
沈鱼同样羞愧于自己此时的痛快。
毕竟,他刚刚又这般护着自己……
他会给她点避浪茶,能感知她的情绪,甚至主动来问她是不是生气了……
所以,祁渊当真是看不起她的吗,还是自己私自为他叠加太多自以为的想象。
黑暗中,沈鱼心里有个猜想。
沈鱼打算验证自己的猜想。
“嗳。”
她轻唤,里头几分别扭。
身前立刻有人靠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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