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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承埋着脑袋安静进食。
“我好像没有听他说过话。”郁卫东自以为很小声,一边对妻子耳语一边偷觑郁承,“我们家这孩子,不会是个哑巴吧?”
“说什么呢。”侯素馨毫不客气地拍掉他的手,又扬起嘴角为郁承夹菜:“吃点这个啊,阿程,尝尝看妈妈的手艺好不好。”
炒黄瓜,还有金黄色的土鸡蛋。
郁承抬眸看了她几秒,用勺子将那些菜舀起来放进嘴里。
“哎,真乖。”侯素馨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孩子到家里两个星期了,竟然一句话也没对他说过。郁卫东这顿饭吃得很闷,吃完了也没管郁承,瘫在沙发上看电视。
老式电视机收音嘈杂,郁承于是就回卧室里去了。
他想先洗个澡。
关上房门,郁承对着镜子脱去上衣。
凝着血痂的伤口裸露在空气之中,他抿着唇,慢慢伸手,想要稍加触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响,郁承一抬头,猝不及防在镜面中对上侯素馨望过来的震动目光。
她就站在门口,郁承一抖,下意识地转过来,将衣服挡在身前。
“阿程,这些伤……怎么回事?!”
女人骤然拔高的音量吓到了他,郁承瑟缩着朝后退去,像只惊慌失措的小兽。
“怎么这么多的伤啊……”侯素馨的脚步定在原处,想通了什么,“学校里的人欺负你了是不是?”
郁承无言地望着她,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在昏黄的灯影下映着剔透的弧光,看上去像是蒙着一层浅薄的潮意。
侯素馨又去翻他的笔袋——昨天她给了他两块钱,是一周的零花钱,现在里面空了。
郁承低下头,惶惶承认了错误。
“对不起。”他略显生涩地说,“……钱没有了。”
侯素馨忽然蹲下来,撑着膝盖哭了。
郁承看着她,再度沉默。
他知道她做针线活儿不容易,帮人织围巾和毛衣,还做些小孩子的袜鞋帽卖。像鞋子这种需要自己出线,没日没夜地织,一双能挣七块钱。
郁承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像是想触碰又不敢:“对不起……妈妈……”
侯素馨猛地抬起头,朝他扬起手臂。郁承闭上了眼,做好准备迎接落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巴掌。
然而不是。
是很紧很紧的一个拥抱。紧到近乎窒息。
她把他抱在怀里,很心疼地哭了。那些温热的眼泪顺着他的脖颈淌过伤口,隐隐有些发疼。
“是妈妈不对。”女人哽咽着说,“妈妈应该去接小程放学的。”
-
手机提示音还在耳边响着,唤回郁承的思绪。
他想起邱院长在傍晚时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
对方定期汇报,说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却始终打着弯不讲重点,郁承及时打断他,温和道:“您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那头迟疑一瞬,停顿几秒,斟酌着说:“今天令堂想要出去,我就让小刘去陪她,但是她……”
“她怎么了?”
“……她不记得小刘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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