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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掌掴你打我
萧翎钧知道她在这里,他一直都知道。甚至可能她与萧望卿离开京城的一举一动,都未曾真正脱离他的视线。
如今老皇帝驾崩,他再无顾忌,便用这种方式,轻描淡写地,将她,连同北疆的军权,一并召回。
萧望卿缓缓转过身,额发尽湿。
“你怎麽想?”他问,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沈知微耸了耸肩,走到石桌边,指尖拂过圣旨的绸面。
她想起东宫那些暖融的日夜,想起萧翎钧看她时温柔得能滴出水的眼神,想起他一声声低哑的阿微。
那些好,那些纵容,那些看似真切的情意,此刻回想起来,都裹上了一层精心算计的凉意。
可他确实没有伤害过她,即便最後她留下那样一封信不告而别,他也没有立刻派人追捕,只是暗中看着她,等到时机成熟,用这种无法抗拒的方式逼她选择。
是选择留在北疆,与手握军权却前景未卜的萧望卿共担风险,还是回到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回到那个心思深沉的新帝身边。
“殿下,”她擡起眼,看向萧望卿,“圣旨已下,抗旨不尊,便是授人以柄。”
萧望卿的唇抿得更紧了些。
“北疆军务紧要,殿下需得坐镇。此时返京,凶吉难料,”她用舌头顶了顶腮帮,继续道,“新帝初立,根基未稳,正是需要安抚各方的时候。殿下若此时回去,或许反而安全。”
这话半真半假。
新帝需要安抚不假,但更需要立威。一个手握重兵丶曾与他不睦的皇弟,无疑是绝佳的靶子。回去,是赌萧翎钧暂时不会撕破脸皮,赌他还需要北疆的稳定。
留下,则是明目张胆的对抗,萧翎钧有无数理由可以发难。
萧望卿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那你呢?”他又问了一遍。
沈知微垂下眼睫,看着自己放在石桌上的手。这双手,曾经被萧翎钧握在掌心,一笔一画地教她写字。
“我若留下,便是殿下的负累,”她轻声说,又觉得好笑,弯起眼睛,“新帝的相思之苦因我而起,我在此一日,殿下便多一分忌惮,北疆便多一分动荡。”
“我回去。”
片刻死寂。
连趴在窗台上假寐的黑猫都动了动耳朵,擡起头,金色的竖瞳望向这边。
萧望卿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说什麽,最终却只是很轻地吐出一口气。
“你想清楚了?”他一直绷紧的肩膀塌陷下去,声音干涩。
“嗯,”沈知微点头,“劳烦殿下安排人手,送我回京。”
她答应得很快,几乎没有犹豫,也不需要犹豫。
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
“好。”
车轮碾过官道。
马车内,沈知微靠着车壁,看着窗外不断後退的荒原景致。
萧望卿坐在她对面的位置,自三日前离开凉州大营起,他的话就更少了。大部分时间只是闭目养神,或是看着某处虚空沉默。
国丧期间,沿途驿站皆挂白幡,气氛沉重。他们的车队并不张扬,但护卫精干,车马精良,明眼人一看便知非同一般。每至驿站,早有官员候着,态度恭敬乃至惶恐,安排上房热水,不敢有丝毫怠慢。
萧望卿对此习以为常,往往只是略一点头,便径直入内,将一应交涉留给随行的副将。沈知微跟在他身後,能感受到那些地方官员探究又敬畏的目光,在她这个看似随行的女眷身上短暂停留,又迅速移开。
她依旧是他老师的身份,但此刻同行返京,这层身份便显得格外微妙。
无人敢问,无人敢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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