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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琨未置可否。
伏嫽顿了下,又问,“贺夫子是不是没回舞阳?”
舞阳地处颍川,梁萦的封地也在颍川,贺都当时跟她说要在舞阳呆到二月方归,上辈子也是在二月左右,梁萦与广陵王勾结谋反的事才捅出来。
这些串起来,伏嫽也能猜出,贺都兴许回的不是舞阳,有将闾护卫,绝了途中遇到的危险,他应该是去了梁萦封地颍阴,梁萦当前人在京兆,手握权柄,梁献卓和广陵王送的门客都死了,她想废戾帝,断无可能再在明面上和诸侯王来往。
诸侯王陆陆续续离京,有些还磨蹭着没走,这次上骊山,没见着诸侯王的王后和翁主,她还觉得奇怪,可见梁萦也在防备魏琨,她的注意力都在魏琨身上,又怎么会想到,贺都已然潜入颍阴了呢。
魏琨道,“女公子一定要在此刻与我说这些?女公子在堂室,能急中生智,让长公主怒而不,现在我就要去赴死了,女公子不伤心?”
伏嫽立马收了笑,将双眼揉红,在魏琨开门之际,仿佛哭红了的眼眸中泛出伤心欲绝。
婢女只觉鄙夷,能被长公主看上,那是自家祖坟冒青烟,魏琨不过军旅草莽,得了长公主的提拔,将来前途无量,她伏嫽都能跟着鸡犬升天,敢跟长公主争,长公主大度,在堂室没惩治她,将来有的是机会治死她。
婢女引着魏琨前往离宫中最大的温汤室,至室前,婢女让魏琨稍作等待,入内通禀。
梁萦已入温汤,听见魏琨特地换了身行头前来,便挥手令服侍她的婢女们退下,面上有悦色,让传魏琨进来伺候。
婢女应着喏,要退出去。
梁萦忽又叫住她,问了魏琨的衣着打扮。
婢女忙立时回话。
梁萦听到魏琨身配环刀,脑子里回想起先时在先帝陵园,皇帝遇刺,无人敢上前救,唯有魏琨持环刀将刺客一刀毙命,那是何等的果决利索,当初她亲眼目睹,才会欣赏这个年轻人的骁勇,可是如果那把环刀割到了她的脖子上,那就没命欣赏了。
年轻男人的健硕身躯固然让梁萦快悦,可梁萦也不会拿命冒险,魏琨若真是遵照皇帝密诏前来寻机暗杀她,即使取了他的环刀,只要有他近身的机会,杀她易如反掌。
梁萦沉思须臾,还是要给魏琨吃点教训,若能屈服最好,屈服不了,死了也不可惜。
魏琨在外等了有一阵,婢女方出来,没有急着与魏琨说话,而是指派了其他婢女去召门客来侍奉,才传梁萦的话,让魏琨前往骊山北岭,猎几只野物回来。
魏琨应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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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琨走后,伏嫽手里还攥着那块细绢,她原当魏琨无暇再管梁献卓,可他还上心的去了趟鹿家,细绢断不能砸她手里,魏琨目前有重任在身,不好呈交给戾帝,这事必须得她自己想办法。
不多时,房门被皇后的婢女敲开,皇后召伏嫽前去说话。
皇后翟妙在东面的温汤室,
人歇在矮榻上,靠着凭几闭目养神,地上跪坐着铃医在为她诊脉。
温汤室相比于一般场所已算极私密,铃医是个很年轻的男人,出现在这里,伏嫽总觉得怪异。
翟妙缩回了手腕,吩咐铃医下去,铃医恭恭敬敬的冲着皇后行了退礼,然后低眉顺眼的退下。
伏嫽便又觉得好像十分正常,大抵是她太疑心,宫中的侍医也多是男人,为宫妃医病很常见,只不过铃医是宫外的医师,所以她才有所诧异。
她一来,翟妙很明显放松,摁了摁眉心的位置,叫宫婢取了支踵来。
伏嫽便跽坐于翟妙的左侧。
翟妙笑道,“听说贺夫子离京了,你可知他去了何地?”
伏嫽回她,“贺夫子嫌阿郎穷苦,出了京兆便不知去向,还带走了阿郎新买的奴隶。”
她的语气带有几分委屈。
翟妙失笑,“贺夫子是这样的人,从前蒙他教诲,也算是半师之恩,家中大人原想留他,可惜他有他志,不愿栖息鲁地。”
贺都这人随性惯了,在做伏叔牙的门客以前,曾去过齐鲁之地游历,伏嫽也听贺都说过这事,鲁国比不得其他诸侯国富裕,戾帝又是那样骄奢淫逸的秉性,凡有大志的人,都不可能追随这样的主上。
翟妙端详着伏嫽,伏嫽出嫁前是娇蛮女娘,如今家道中落,心气也没了,成了乖乖软软的妇人,似乎可以随意拿捏。
“贺夫子多年寄居伏家,如今携奴出走,确实亏欠了你们。”
翟妙略顿,道,“我既承了师恩,这亏欠我来补上吧,我替他赔你们一个奴隶。”
说罢,宫婢递了奴隶的身契给伏嫽。
皇后的好意,不容拒绝。
伏嫽心里明白,翟妙打着亏欠的幌子硬塞个奴隶给她,她的背后是梁萦,这应是梁萦授意的。
伏嫽小心收下身契,脑子转了一圈,可不能放过这个借刀杀人的好机会,她迟疑着朝周遭的宫婢看了看。
翟妙知她有话要说,便命宫婢们退下。
伏嫽匆忙伏地拜倒,小声道,“还请皇后为臣妇保密,恕臣妇无罪,臣妇才敢说。”
翟妙答应了。
伏嫽便将乐游苑中苏让窥探梁萦帐篷一事先说了。
翟妙不以为意,“齐王的寺人没入掖庭,也只是普通罪奴,受掖庭管辖,翻不出什么风浪。”
伏嫽道,“便只当臣妇是一惊一乍,只是臣妇见识过齐王的厉害,唯恐其对长公主不利。”
翟妙虽不语,但觉她言辞夸大。
“已故原司农只因反对陛下为薄美人修建关雎宫,死后族人在流放途中还遭截杀。”
“鹿氏女曾在大庭广众之下言其父授意底下人虐打齐王,之后鹿氏女因罪入掖庭,今日听几位夫人说,不仅她死在掖庭,她的父亲也暴毙家中,”伏嫽微顿,想了想将细绢揣回袖中,有这些话就够了,犯不着再提细绢证物,无端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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