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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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他仰着脸，看向逆光站着的许鹤年，眼睛因为惊讶和未褪的羞窘显得格外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

“……嗯？”他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声音带着点微颤。

许鹤年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和通红的脸颊，后面的话似乎卡了一下壳，他移开视线，看向走廊尽头涌动的人群，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

“……走了。”

说完，他压了压帽檐，转身，迈开长腿，汇入了喧闹的人流之中，背影很快消失在教学楼的拐角。

乌冬还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手里捏着那支许鹤年刚递过来的笔，笔杆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对方的体温。

过了好几秒，他才慢慢地站起来。

周围是嘈杂的欢声笑语，同学们勾肩搭背地讨论着假期的游戏和聚会，冬日的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暖洋洋地照在身上。

乌冬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刚才被许鹤年拂过的头发梢，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带着温度的触感。

他没有笑，但眼底却像是落满了窗外细碎的阳光，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学期结束了，冬天还很漫长，那个关于变身成猫的秘密，依然是他身体里一颗无法控制的不定时炸弹。

但是，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他握紧了手里的笔，最后看了一眼许鹤年离开的方向，然后转过身，迎着阳光和冷风，一步一步，走向了自己的假期。

未来的一切，好的，坏的，已知的，未知的，都在这冬日晴朗的天空下，在那未竟的话语和小心翼翼的触碰中，徐徐展开。

寒假过去一小半，新年便踩着积雪悄然而至。

城市的年味总是略显稀薄，但对于独居的许鹤年而言，这个新年却似乎有了一点不同。

奉二叔提前一天送来了一大堆年货，将冰箱塞得满满当当，甚至还带来了一盆绿油油的叶片呈心形的植物，说是朋友送的，寓意好。

许鹤年对这类寓意说法不以为然，本想随手搁在阳台，但看着那盆生机勃勃的绿色在冬日里格外讨喜，鬼使神差地，还是把它留在了客厅靠近沙发的中庭玻璃房里，和那些耐寒的观赏植物摆在了一起。

除夕夜，外面隐约传来零星的鞭炮声和电视晚会的欢闹。

许鹤年一个人吃了顿极为简单的晚餐，正靠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脚边地毯上，那只灰色的猫咪蜷成一颗毛球，睡得正香。

忽然，小猫的耳朵敏感地动了一下，鼻子也跟着抽动起来，它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睡眼惺忪地四处张望，似乎被某种奇特的味道吸引了。

那味道清清凉凉，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力。

它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尾巴高高翘起，像一面好奇的小旗帜，循着那股诱人的气味，颠颠儿地跑进了中庭。

许鹤年注意到它的动静，视线从电视屏幕上移开，只见小猫围着那盆绿植转了两圈，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奇和探究。然后，它小心翼翼地伸出前爪，碰了碰那心形的叶片。

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小猫猛地缩回爪子，整只猫像是喝醉了一样，身体晃了晃，然后一头栽倒在那盆猫薄荷旁边，开始用脸颊、脑袋疯狂地、幸福地蹭着花盆的边缘和那些散发着魔力的叶子，它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抱着花盆，喉咙里发出巨大而满足的呼噜声，在地上扭来扭去，翻滚蹭动，完全沉浸在极致的快乐里，平日里那点矜持和警惕荡然无存。

许鹤年看得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那盆“寓意好”的植物到底是什么，他先是愕然，随即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他从未见过小猫这副模样，傻乎乎的，憨态可掬，快乐得如此简单而纯粹。

他拿起手机，对着那只抱着猫薄荷醉生梦死的傻猫，罕见地录了一小段视频。

镜头里，小猫抱着花盆，用后脚一下一下地蹬着，眯着眼睛，表情陶醉得像拥有了全世界。

存好视频，许鹤年走过去，蹲在那只幸福得晕头转向的小猫身边，伸出手指，轻轻挠了挠它因为翻滚而露出来的柔软的白肚皮。

小猫被挠得舒服极了，不仅没躲，反而翻过身，用毛茸茸的脑袋更加用力地蹭他的手指，呼噜声震天响，眼神迷离地看着他，那目光里充满了全然的信任和依恋，还有猫薄荷带来的傻气快乐。

“就这么高兴？”许鹤年低声问。

小猫“喵呜”了一声，像是在回答他，声音又软又嗲。

许鹤年看着它这副毫无防备的傻样子，心里某个角落柔软得一塌糊涂。他索性在地毯上坐了下来，背靠着沙发，屈起一条腿，看着他的猫在猫薄荷的魔力下撒欢打滚。

窗外，遥远的夜空中有烟花炸开，明明灭灭的光影透过玻璃，短暂地照亮这一方温暖的小天地。

电视里晚会的声音隐约传来，主持人在带着观众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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