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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武器。如果有人也想到这一点,”他张了张嘴,嗫嚅道,“……那太可怕了。”
徐少谦轻声冷笑,五指拿捏起那只真空球,扔回它该有的位置。旋即转过头,轻描淡写看了楚望一眼。
楚望被他那一眼扫的汗毛倒竖,耳朵一阵阵发麻。
徐少谦接着说,“梁璋,出去。”
梁璋一愣。
“请暂时出去一下。我有话想与linzy单独谈谈。”
梁璋被质能方程带来的链式反应构想着实吓得不轻。他自己也需要一点时间单独消化消化这一结论,也没有太过在意徐少谦有什麽竟要跟linzy单独才能讲的话。故而听得徐少谦发号施令完毕,颓丧的从椅子里起身,出去带上了门。
黄昏里的办公室再度归于寂静。
只能听得徐少谦五指轻点搁置在木头桌上的草稿纸,嗒,嗒,嗒。
“你早就知道,”徐少谦看了一眼数月前被他丢弃的稿纸,擡头看着楚望笑了笑,“铀核裂变。铀核裂变。你早就知道,这一结果最终会被用作什麽,对麽?”
“对。”
“可你仍旧选择了原子核物理,而非天文物理。为什麽?”
楚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说,“一战後,有一支英国队伍在西非观测到日食,论证了爱因斯坦的‘光线偏折’。这个故事被赋予了一个‘战後英德和好’的伟大意义,但是并不能成为终止战争的原因。”
徐少谦笑了。
“那麽你靠什麽作为自信,认为,如今我们这个满目苍夷的国度,能率先于旁人拥有引爆与投射能力?”
“因为您曾问我,‘一位物理学家该如何为国效力’。”
“所以呢。”
“您说:‘国是日非,战乱频仍,教育不兴’。所以我来找您了。告诉您,我选择原子核物理,想拜读您的论文,并向您提出我的论点与假设。”
“教育不兴。即使不依靠原子核物理,也能将能拥有许多真正能求学问的学校。对于这一点我有许多计划,我们未来很快做到这一点,不是麽?”
“来不及。”
“为什麽来不及?”
“您的出发点是——教育不兴。如果倚靠教育一点一点立足,至少需要二十年光景。而我的出发点是——战乱频仍。”楚望心扑通纸条,手心发烫。“我们来不及了。”
“战乱频仍。”徐少谦沉吟片刻,低声问道,是什麽时候?”
楚望微微闭了闭眼,默念道:“一九三一年,一九三七年,一九三八年,一九三九年,一九四一年,一九四五年,一九五零年。”
隔了阵,徐少谦又问,“谁?”
“倭国,战败国,美国。”
徐少谦埋下头思索起来。
楚望声音微微颤抖起来,“我们来不及的。即便我们不提出来,十年後我们的敌人也会发现……不,甚至更早。为什麽不早一些,早一点做一些准备?”
徐少谦笑了,“凭谁?今年东北案後,二十万大军归顺南京政府,面对倭国无比卑躬屈膝。凭他们给出资源,能使我们研究出引爆与投射技巧,组建一支伟大军国?抛开这一切不谈。试问,倘使真的先于任何人找出引爆与投射技巧,以那些决策者的野心,你以为,他们会率先用它来做些什麽?”
“这是武器,on。在某种情况下,它可能阻止战争的威慑力。某种情况下,它更可能成为催化剂。在它面前,我们人人都是蝼蚁,”顿了顿,他接着说,“我明白你的心情。‘政治短暂,方程永恒’。但是这种事,一旦涉及政治,危及家国,便远远在你我掌握之外。”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都想到过,可是。”
她知道。这一切她都思及过,甚至在东北火车被炸毁时,她几次都忍不住想将这个理论同徐少谦和盘托出。不过她终究克制住了自己。
她想起曼哈顿计划里,查理问弗兰克:“如果它真的能结束这一次战争,那麽,下一次呢?”
可是。
楚望睫毛嗡动,嘴唇发干,“就这麽眼睁睁看着它发生?百万计无辜的人死伤。再设身处地一点的讲。一九四一,我们这麽多人,在这里所作的努力,统统付诸东流。”
片刻安静过後。
“如今知道它的,只有你,我,梁璋,决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这个理论。既然都知道代价,那麽深信我们都会守口如瓶。明天开始,关于重元素的一切实验也都暂时停止几周。”徐少谦双手食指交叠,沉思片刻,问道,“守住这个秘密,需要多少军力?”
“三千。”楚望说。
“六千。”徐少谦接着说,“引爆与运输的计算,需要多少人。”
“一千人支撑,计算人数翻倍。”
“嗯。”他思索一阵,突然纾解眉头,擡头看向楚望身旁的桌上,“请递一页信纸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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