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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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第1页）

邱和舒抿了口果酒，顺势问：“那子安你不恨他了？”

梁子安已继承大统，哪怕是私下聚会，邱和舒也该叫他陛下。只是梁子安不喜欢这个称呼，他不让邱和舒称他陛下，说和从前一样就好，于是邱和舒就跟着匡珣叫子安。

“怎么可能？”梁子安想也不想道。

匡珣哈哈一笑：“那你做什么说这些？”

“有些感慨罢了。”梁子安道：“梁信演了这么多年，为的正是一个至清的朝堂，为的是天下苍生，结果这一切成真后，梁信竟然甩甩衣袖走了。”

梁子安叹气，如实道：“我实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梁子安不明白，邱和舒却是极清楚的。宣布立梁子安为储君前，邱和舒和梁信见了一面，那是逼宫一事发生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梁信还跟从前一样，坐在窗边的榻上，只是前边的小桌上没再放棋盘，梁信也没有喝酒，而是在喝茶。邱和舒走到对面坐下，梁信给他倒了一杯茶，将茶推到邱和舒面前，笑着示意他喝。

邱和舒一时无言，没有开口说话。

梁信也没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静喝茶，待邱和舒一杯茶快要喝完时，梁信才再开口：“我准备走了。”

邱和舒并不意外梁信会说这种话，在邱和舒看来，梁信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之前他受限于朝堂，正事未完，想走也走不了。如今一切安定，邱和舒不觉得梁信还会留下来。

“去哪？”

“不知道。”梁信笑了：“走到哪算哪。”

虽生在皇家，但梁信从没想过要做皇帝，他想做的，一直是驰骋沙场，戍边卫国的将军。他运气不错，有幸做过几年将军，也打了几年胜仗，赢得不少好名声。

那时的日子真惬意啊，梁信就如同空中的雄鹰，草原才是他的归宿，时常骑马狂奔，灵宠也肆享自由，和梁信是最好的搭档。梁信设想的很好，他要做大将军，要守好大梁，闲暇之余就四处走走，看看大梁壮美河山。

然而命运推着他走上了另一条路，梁信做了皇帝，本是天下之主，却处处受限，过的不如七品小官。彼时每当夜深人静，梁信都会从梦中惊喜，然后和灵宠干瞪眼，自言自语说以后该怎么办。

梁信当然想大展宏图，管理好大梁，只是朝廷沉疴已久，仅凭梁信一人是远远不够的。不过梁信没有放弃，他培养自己的力量，想要重击权臣，谁料他还没行动，先中了毒，至此，梁信不得不有所收敛，开始演戏，转而暗里培养力量。

梁信以为最多十年，他就能够完成他想做的事，不想转眼二十多年了，他才终于等到机会，一举端了几个权臣。

这会儿，他都老了。

邱和舒哦了声表示知道，问：“那以后还能联系吗？”

邱和舒知道梁信中了毒，身体很不好，大概没多久可以活了，他也想问梁信是不是不打算治病了。可邱和舒心里明白，就算他问了，梁信也不会回答，索性不问了。

“为什么要联系？”梁信反问，眼含嘲讽：“京城这么恶心的地方，待这么久够了，我才不要回来。”

邱和舒抿嘴沉思：“如果……”

“如果我快死了，死之前我会托人帮我办理身后事，也不会太麻烦，一把火烧了，再找个高一点的地方，随风扬了就好。”梁信像是知道邱和舒要说什么似的，打断他道。

梁信这番话可谓是大逆不道，古往今来有几个皇帝会像他这样，邱和舒有意想要劝几句，但看到梁信笑着去倒茶，他又觉得没必要了。

梁信向往自由，却不幸丧失自由，如今终于能重获自由，他自然想样就怎样。

那天的最后，梁信放下茶杯先行离开，只是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向导哨兵能够遇到喜欢的人不容易，以后再也见不了了，我只好提前祝你们白头到老，另外……”说到这儿，梁信扭头看邱和舒，嘴角挂着淡笑，语气平淡，似乎在说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溯宫这种地方，你若是有时间，就好好管一下吧。”

天子不能外宿，稍晚些时，梁子安在贴身太监的伺候下，离开了宅院。

梁子安走后，邱和舒跟匡珣也没有立马回屋，晴了大半天的天忽然阴下来，一刻钟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邱和舒侧身坐着，俯身趴在栏杆上，沉默地看着雨水落在荷叶上，做圆珠状滚了又滚。匡珣喝了不少酒，早有嘴意，看邱和舒这般，他想要坐过来，又怕惹邱和舒不快。

邱和舒注意到匡珣的动作，兀自笑了一下说：“过来坐吧。”

匡珣笑得很不值钱，挨着邱和舒坐，而且匡珣还很不老实，伸手搂住邱和舒腰。邱和舒没拒绝。

伴随着雨声，两人在亭子里赏荷。

“戚惟璟也走了，不过他说了要去哪，以后还能联系。”邱和舒看花看得入迷，忽然听到匡珣这么说，他收回视线，侧头看匡珣：“去哪了？”

“草原，戚惟璟说想看看以前去过的地方。”

“那陛下以后就只有你了。”邱和舒感慨道。

梁子安亲近的人只有戚惟璟和匡珣，如今他一走，身边就只剩下匡珣了。

“谁说的？”匡珣不满，张嘴咬邱和舒脸，认真道：“还有你。”

匡珣咬得轻，但邱和舒还是很不喜欢，便后仰要躲，谁知匡珣竟半路改道，直接亲了上来。

邱和舒被亲了个正着，两人安静地亲了一会，才再分开。

“和舒，其实我小时候见过你。”亲昵过后，匡珣嗓子有点哑，他下巴搁在邱和舒肩上，低声回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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