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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氏悄然停了抽泣,从香帕后露出一只吊梢眼,冒着精光扫视沈鱼,尖声骂道:“哪来的野丫头在这放肆!”
沈鱼侧身一步,将男人伤痕累累的身体挡在自己身后。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灼热的目光紧紧锁在自己背上,可当她飞快瞥去一眼时,男人却瞬间把头别过去,紧抿着唇,竟似在生闷气?这无端的脾气让沈鱼心口莫名一窒,却无暇细究。她挺直脊背,声音铿锵,“民女沈鱼,是
南溪村女郎中,地上这位是民女的远房表兄。敢问江家为何当街行凶,将我表兄毒打至此?朗朗乾坤,可有王法!”
江韶柏挑眉,手中折扇“啪”地一收,慢悠悠道:“呵,本少爷处置自家手脚不干净的下人,还要管他是你表兄还是堂兄?他偷了江家的财物,人赃并获,打死活该!”
“自家下人?”沈鱼冷笑,“可有身契?若无,便是短工,打杀需偿命赔银!江少爷可敢随我去县衙,请青天大老爷明断?”
“告官?”江韶柏嗤了一声,轻蔑十足,“自是可以。不过,今日坐堂的判官,恰巧是我二舅舅。你猜,他是信你这乡下丫头,还是信我这个亲外甥?”
“民女告官,只求公道,管他坐堂的是你二舅舅还是三舅舅!”沈鱼脑子转得极快,此事优势在江家,只怕她得把事情闹得大些才好。她声音愈发清亮,清晰传遍四周,“少爷今日把人打坏了,证据却未必经得起推敲,民女定要上公堂,为表兄讨个说法!也让这县里百姓看看,江家是如何肆意处置下人的!”
“好!本少爷今日得闲,便陪你走这一遭!”江韶柏也被激起了火气,折扇指向沈鱼,声音压低,带着赤裸裸的威胁,““输了官司,你可想好如何‘赔’我?只怕到时,连你这小女医,也得签了卖身契进我江家!”那眼神里的无耻意味溢于言表。
辛夏在一旁听得真切,又惊又怒,顾不得尊卑,失声喊道:“少爷快消消气,何苦与我们这些下人认真。”
“贱婢,”
薛姨娘抢先轻蔑地啐了一口:“这里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辛夏面色一白,下意识望向江韶柏,眼中那点卑微的希冀彻底碎裂成灰——江韶柏非但无视,反而因她的插话更加不悦,眼神更加露骨地钉在沈鱼身上。辛夏踉跄后退一步,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和自嘲。
沈鱼不惧江韶柏的威胁,只觉得恶心的紧,江韶柏已不耐烦地挥手:“少废话!绑了送官!”
家丁凶神恶煞扑上!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胡闹些什么!”
一个威严苍老、隐含怒意的声音陡然响起。
只见门内,秦氏正搀扶着一位身着暗色绸缎长袍、面容严肃、留着山羊胡须的老者走了出来,正是江家老爷。秦氏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和愠怒。显然,是她见事态失控,搬来了一家之主,也好把自己从管家不利上先摘出去。
江老爷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在伤痕累累的男人身上顿了顿,又掠过散落的“赃物”、哭嚎的薛氏、一脸戾气的儿子,最后落在挺身而立、毫不畏惧的沈鱼身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大白天的,吵吵嚷嚷,一路打到家门外给人看笑话,还嫌不够丢人!要闹到公堂上去吗?还嫌江家的脸丢得不够干净!”江老爷声音不高,却带着久居上位的积威,瞬间压下了场中的喧哗,“都给我滚进来!到里面说清楚!”
“江老爷,”沈鱼抢先开口,语气不卑不亢,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此事已闹得街知巷闻。若进了高墙之内,是非曲直,岂不全凭一言而决?表兄生死冤屈,外人何知?”她环视人群,朗声道:“不如就在此处,当着诸位乡亲的面,辨个分明!若表兄果真偷盗,民女任凭处置!若有人栽赃陷害——”她目光如电,“也休想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瞒天过海!”
这番话掷地有声,条理清晰,那些看热闹的百姓本就觉得江家行事霸道,又没看够这场大戏,此刻被沈鱼一激,顿时纷纷起哄:
“对啊!就在这儿说清楚!”
“让大伙儿也听听!关起门来谁知道搞什么名堂!”
“沈女郎说得在理!江老爷,当众审吧!”
“我们作证!”
“……”
群情一时汹涌,竟隐隐成了沈鱼的助力。
江老爷脸色铁青,他本想快刀斩乱麻,压下家丑,没想到被这看似柔弱的女子当众架到了火上!若强行把人带进去,反倒显得心虚,坐实了仗势欺人的名头!他狠狠瞪了惹事的薛氏和不成器的儿子一眼,强压下怒火,沉声道:“好!就在此处!你且说,有何隐情?”
沈鱼暗松半口气,江家权势大,又与县太爷有私交,报官不过是权宜之计,眼下众目睽睽,才真的有利于自己。她略一沉思,指着地上散落的“赃物”,不疾不徐地开口:“疑点有三——”
“其一,我表兄入江府不过月余,粗使长工,活动范围有限。薛姨娘深居内宅,其妆奁必置于内室深闺。请问,一个初来乍到的粗使下人,如何能避开耳目,精准潜入,窃此重宝?”
“其二,若他真有偷盗之心,得手之后,为何不将赃物藏匿或尽快脱手,反而堂而皇之置于自己铺盖之下,等着人来搜?此乃自投罗网,不合常理。”
沈鱼的目光锐利地转向脸色微变的薛氏,声音陡然拔高:
“其三,也是关键!民女听说,平日最爱支使我表兄跑腿传话的,正是薛姨娘您院里一个叫‘青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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