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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生放下杯子,从中岛台後走了过来。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姜楠身上,然後点了点头:“很好。”
闻言,姜楠脸颊微微泛红:“是老师傅手艺好。”
老师傅笑了笑:“是姜小姐底子好,气质撑得起这颜色和样式。陈先生有眼光,定的这款式最适合姜小姐。”
接下来,姜楠又试了另外的两件。丁香色的淡雅,白色的清丽,效果都出乎意料的好。最後微调,记录好尺寸,老师傅便带着助手告辞了。
眨眼睛,公寓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姜楠无措地整理着头发,脸颊上还带着点红晕。
“三件都很好看。”陈云生的声音从身後传来。
“谢谢。”她抿唇笑了笑,心跳有点快。
“那——现在吃火锅?”他忽然问。
“嗯?”姜楠还沉浸在旗袍的氛围里,愣了一下,然後木讷地跟了句,“都行。”
陈云生提议道:“我再去榨点果汁?”
这个提议有些出乎姜楠的意料,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好啊。”
随後,姜楠换上一件更耐脏,也更旧的居家服,就和陈云生一起走进厨房。他打开冰箱拿出冷藏的牛肉卷丶虾滑丶毛肚,她则翻出金针菇丶娃娃菜丶土豆丶冬瓜。
两个人默契分工,一个洗菜,一个就去准备蘸料和锅底。
电磁炉上的鸳鸯锅很快就咕嘟咕嘟地沸腾起来,辛辣的牛油和鲜香的菌汤味道立马飘散开来,驱走了傍晚的微凉,给清冷的公寓增添了几分热闹的烟火气。
他们相对坐在餐桌旁。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彼此的眉眼,但气氛变得松弛而舒适。
“我是没想到你真的会同意吃火锅。”姜楠夹起一片肥牛卷在红汤里涮着,忍不住说。
此刻的陈云生正小心地将虾滑舀进清汤锅。闻言,他的语气里带上一点戏谑:“怎麽?觉得我应该只吃西餐或者营养师配餐?”
“有点,”姜楠老实点头,“即使中餐,那也是不便宜的满汉全席一类的大餐。”
“那是工作应酬或者时间太紧,”他看着虾滑慢慢变红浮起,语气平常地说,“一个人吃饭,怎麽简单怎麽来。而且你知道的,我的厨艺很一般。所以火锅这样简单便捷的料理,我不可能拒绝的。”
姜楠把涮好的肥牛放进油碟里蘸了蘸:“这倒是。火锅的处理方式很简单,加上现在的底料包丶食材包更全面了,买回来後基本不需要怎麽动手。我以前自己住的时候就经常和闻闻在家涮火锅吃,很方便。”
说完,姜楠擡头看向陈云生,笑着问他:“要入秋了,我们以後也经常在家涮火锅吧,怎麽样?”
“好啊。”他应得很自然,没有半点勉强。然後,他夹起一颗煮好的虾滑放到她碗里:“尝尝这个。”
“谢谢,”姜楠低头吃了他夹来的虾滑,Q弹鲜甜,“很好吃。”
陈云生笑了下,继续给她夹菜。
她一边吃一边想,脱下西装,解下领带,穿着简单家居服坐在火锅蒸气後的陈云生,好像变得很不一样了。话似乎比平时多了不少,态度也柔和了很多,简直像一只又厚实又温暖的哺乳动物。
之後,他们从火锅食材的偏好,聊到两个人都看过的纪录片,又聊起大学时代闹出的各种趣事。
“最後其实都煮成一锅糊糊啦,但就是觉得特别香。”姜楠笑着说,眼睛因为热气而显得亮晶晶的。
“我大学时期,吃的一般都是冷食,”陈云生用漏勺捞起烫好的毛肚分给她,“只能偶尔抽空去吃点热食。”
“那你的胃受得了吗?”
“的确落下了一点毛病,”陈云生轻声说,“不过只要按时吃饭就好。”
姜楠点点头,然後很认真地说了句:“我会监督你吃饭的。”
“好啊,”陈云生接着说,“你调的味道很好。”
他今晚似乎格外不吝啬于表达。
“你居然注意到了?”姜楠有些惊讶,她只是按自己习惯随意调的。
“味道很香。”
姜楠怔住了,心里那点微小的雀跃又冒了出来,就像火锅汤底里翻腾的小气泡。
火锅咕嘟作响,氤氲的热气里,对话变得越发随意自然。他甚至会跟她吐槽某个合作夥伴过于迂腐,也会听她抱怨甲方们令人费解的审美偏好。他们的话题越来越像是朋友间的闲聊,甚至更亲近一点。
而且,姜楠还发现,他其实很善于倾听,偶尔的点评也总能切中要害。除此之外,他的涉猎范围远比她想象的要广,从纪录片里的冷门知识到街头小吃的历史渊源,似乎什麽话题都能聊上几句。
他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就好像和她有说不完的话一样。他不再是那个惜字如金丶需要她小心翼翼揣测的冰山老板,而是一个鲜活丶甚至有点健谈的男人。
于是这一顿火锅吃了快两个小时。结束时,两个人都有些吃撑了,桌上杯盘狼藉,空气里还残留着温暖的食物香气。
一起收拾完碗筷,姜楠站在洗碗机前,看着里面缓缓转动的样子,心里被一种饱足而安宁的情绪填得满满的。
她回头,看见陈云生正靠在厨房中岛台边喝水,灯光在他身上落满一层柔和的光晕。他察觉到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视线在空中交汇,谁都没有立刻移开。
姜楠嘿嘿地笑了下,看起来有些憨厚。然後,陈云生被她的笑容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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