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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用敬称,是源于最初的陌生与敬畏,以及那份协议带来的距离感,她从不觉得这样有什麽不妥。员工面对老板,难免姿态会放得低一点。即使在陈家,需要和他变得平等一点,她也很少用他的名字去称呼他,普通的‘你’,她几乎只在某些飘飘然的时刻会使用。
可一旦从飘忽的场景中脱离出来,她口中的‘你’又会变成‘您’。
此刻被他这样点破,她才意识到这个称呼在眼下这种一起做饭吃饭的场景里,有多麽突兀和疏远,就好像在刻意地强调某些界限一样。
“可是——”她仍然想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协议和习惯,听起来都像是某种逃避的借口。
“试着改改看?”陈云生看着她,循循善诱地引导她,“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或许能让你感觉更轻松一点?毕竟,我们还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
他的话合情合理,甚至体贴地为她找了台阶——是为了让她更放松。
姜楠的心怦怦跳着,几乎要跃过了她的牙关。
直呼其名。
这感觉比让她在客户面前做单独汇报还要紧张,因为它意味着一种平等,甚至是一点点的亲近。
如果这样做,那简直是颠覆了她一直以来给自己划定的安全界限。
她忍不住擡头看向陈云生,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麽。
可他只是一副平静等待的样子,眼睛里没有戏谑,也没有不耐,只有一种温柔似水的鼓励。
气氛陷入了沉默,但在沉默之下流动的是一种欢欣的期待。
姜楠眨了眨眼睛,嘴唇微动,声音几乎轻得听不见:
“陈云生。”
名字出口的那一瞬间,她的耳根都红透了,如同这三个字带着滚烫的温度,正在不停地灼烧着她的舌尖一般。
陈云生眼底的笑意加深了一些,但他很快就收敛起来,只是温和地点点头:“嗯。你看,事情没那麽困难。”
他表现得如此自然平常,就好像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这也让姜楠的紧张显得有些小题大做。
她低头轻轻地切着盘子里的牛肉,平缓着跳得过快的心脏。
这顿午餐就在这样微妙而平静的氛围中结束了。
餐具被收进厨房,堆积在水池里。
姜楠站在水池前,犹豫着是自己清洗,还是留给阿姨处理,而那个时候,陈云生却先一步走向了书房。
他出来时,手里拿着那个眼熟的丝绒盒子。
姜楠几乎是呆在了原地,愣愣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陈云生在她面前停下,把盒子递还给她:“这个还是放在你那里。”
“但我——”姜楠磕磕巴巴地说,“不是真的。”
陈云生平静地解释着:“这只是一份长辈的礼物,不代表其它。爷爷当时那麽说,只是……气氛到了而已。”
“况且,要是可以在你扮演陈太太期间,替你挡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算是它的价值体现,”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语气循循善诱,“姜楠,有些身份象征,在某些场合是必要的盔甲。至少能让你在面对宋薇秦宇那样的人时,少费些口舌在无谓的出身争论上。”
听他这麽一说,姜楠的顾虑慢慢消减。如果这个镯子只是一件实用的道具,一套身份的盔甲,那她似乎就没有理由去抗拒了。
沉默一两分钟後,姜楠最终接过了盒子。
她珍重地抱着盒子,低声说:“谢谢。”
“不客气。”他望着她低垂的眼睛,淡淡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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