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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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第1页）

番外）

番外之阴差阳错①

托这学期本科生的课程安排的福，高安与蒙简每周的课程有四节是在同一栋楼同一个楼层同一个时间，再加上日常不可避免的工作交集，蒙简几乎每天能看到高安两三次。

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後来不甘心不情愿，再到後来委屈自己，到如今坦然面对，蒙简无时无刻不在调整自己的心态。

就像现在，离早八还有四十分钟，蒙简坐在松明湖边啃一个快要凉掉的菜包子，心里翻翻滚滚的却满是那些过往。

他从不允许自己坐在外边吃早饭。

蒙简心想，低垂眉眼默默一笑。

——“你每天就能那麽忙？在食堂安安稳稳吃了饭再来就能耽误死你？大冬天对着雪啃煎饼，灌一肚子风，你就等着进医院吧！”

——“跪好了！说没说过不许在雪地里吃早饭？你怎麽那麽会过日子呢蒙简？人家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你是北风吹雪四更初冷冻包子不暖腹。”

——“你就作吧你，仗着年轻为所欲为。再这样每天晚上临走我都揍你一顿，把自己作进医院前想想好意思脱裤子打针吗！”

那麽滚烫的回忆，连胃里都觉温暖几分。

扔掉包装袋，正好七点半。

裹好围巾转身，去对面方向的三教准备上课。

五分钟後果不其然地，在三教四楼的休息室里看到了高安。

十年了，那个人十年以来都是那样，着装简单干净，清俊疏朗芝兰玉树，架着一副很衬气质的圆框眼镜，手里永远拿着书卷或是学生交上来的作业。

蒙简在门口离高安最远的沙发上坐下，闭目在脑子里理了一遍工作日程，又无所事事地抠了三分钟手指，然後起身给自己接了杯热水。

饮水机的水是早上新换的，满满一桶，被蒙简接去顶上薄薄一层。

“要…”他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清了清嗓子问道：“需要帮您接杯水吗？”

“不用。”那人声线清冷客气，“谢谢蒙老师。”

蒙简颇有些气馁，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气馁来自何处。

他就站在角落的饮水机旁，盯着那个背影看。

十年听教，他习惯了他所有的情绪，却唯独不包括这样的客气疏离，仿佛两人从无半分情谊，只是点头之交的同事。

站着望着，他便失了神。

那个人低头看作业，偶尔随手做批注，而後擡起头稍稍活动脖子。

鬼使神差地，蒙简走过去，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捏了捏。

“您得注意身体。”他低低地说，“您以前答应过我会好好保重，会一直看着我往前走，您得说话算…”

话音未落，搭在高安肩上的手已经被抓住拎了起来，那人冷冷淡淡的，站起来与蒙简四目相对。

蒙简醒了神，意识到自己的作为，低头自嘲一笑。

“对不起，是我僭越。”他闭了闭眼，退後一步，“我知道我已经被逐出师门了，不是有别的想法，我早就认了，您放心。”

说罢浅浅颔首，连腰都不必再弯，从沙发上拿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休息室。

冬日阳光清冷，蒙简把东西放进教室就去走廊上隔着窗户看格外清旷的校园。

楼下的甬道有很多忙碌的学生，手里抱着课本，或许也拿着吃到一半的饼，匆匆忙忙地奔向各个地点。

又是新的一天。

蒙简呼出一口气，心想。

哪里能那麽快甘心呢？

他已经尽力不去想过往，尽力在工作场合做回那个冷静不惊的蒙老师，尽力避开没有必要的相遇。

极其偶尔的时刻，他也会心生两分怨念——过往这麽多年我还不够努力吗？为什麽要用一个错否定我的十年？你说的不会轻易赶我走，就是这样的“不轻易”吗？

走廊的窗户上结的一层寒霜还没有全部融化，蒙简伸出一根手指，缓缓地在上边画出一个笑脸。

“谁管你甘不甘心。”他对着那笑脸轻轻一笑，自言自语：“自己的路不自己走，指望别人干什麽。”

离上课还有五分钟。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擦干净手指的水渍。转身，与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後的高安面面相对。

蒙简一怔，默默後退一步，又恢复了休息室里那副样子，“您找我？”

“你水杯忘了。”高安举着他的水杯朝他示意。

蒙简：“……谢谢您。”

“对了。”高安走开两步，忽然想起什麽，回头看他，“昨天说宏阁基金项目的申报情况在系统填报之後还需要给你交个纸质的是吗？”

“是。”蒙简立正，不自觉地带上了汇报的态度，“原来教务办的吴老师忽然辞职了嘛，几位领导实在有些忙不过来。我没有学生，课和项目都也不多，算个闲人，申主任让我帮他先顶一阵儿。您这两天给我就行。”

高安似乎不大在意他的态度和语气，轻轻点头，“下午我找个学生给你捎过去。”

“您先忙您的。”蒙简眼眸微垂，客气地说道：“您没空的话，我下午去您那里拿也行，顺路。”

“那也行。”高安竟一口答应了，看着蒙简，说：“我下午没有课，你随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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