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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脑袋...韩冀架着空掉的手臂暗暗替骂了声,随即又说:“一起吃饭啊,吃完开个会,给你们组讲讲细则。”
周景池没搭话,直愣愣捧着个手机出神。韩冀明了,毫不留情补刀:“赵观棋脑子一直有点毛病的,不回消息也正常。现在脑子也不知道烧没烧坏,你给他点个外卖到门口得了。”
“今天下午我轮休的。”周景池说。
韩冀:“......”
“韩总拜拜,明天再聊。”周景池盖上帽子,头也不回地招手走了。
明明是拒绝,韩冀二手消息倒是传得快。
摆好饭菜湳風,周景池走到厨房洗餐前手。看赵观棋一直没进来,提醒他:“来洗手。”
赵观棋站在那方小小餐桌边将菜点了又点,看了又看,最后颇为失望地开口:“为什么没有鱼啊?”
“洗手。”周景池没接话茬,又喊了一遍。
赵观棋不情不愿地走到他身边,用香皂打起沫子,用力搓洗起来。周景池盯着他翻来覆去搓来搓去,手背都泛起红来才推了推他:“跟自己过不去干嘛。”
“你想吃的那家鱼今天老板娘送女儿去外婆家了,没在店里。”周景池看破他。
“老板娘送女儿去了,鱼难道也送女儿去了?”他不满地问。
手上的泡沫越洗越多,双手渐渐感受不到彼此的存在。赵观棋心里的不满像浸在水里的草一样蔓延开来,越扎越深。
周景池不作声,赵观棋说完也不开口。逼仄的厨房水池前,他在手心绵密的泡沫中撑起一杆秤来。那杆秤上,一方是周景池对外的予取予求百呼百应,一方是周景池对自己的默然和忽视。
凭什么他对外人都可以好到令人咂舌,对自己却变成不会说话的哑巴,变成一条鱼也克扣掉的吝啬鬼。
细小的雪白沫子随着动作的加飞到空气中,飘飘然然带着香气扑到周景池面上,最后再悄无声息地爆破,掀起一阵仅供周景池独享的狂风。
风吹到额前,周景池被面前人自顾自的较劲逗得笑起来:“老板的手艺和我一样。”
赵观棋停下动作,转过头看他:“那又怎样。”
“会很难吃。”周景池说。
赵观棋被这句话控了一秒,咂咂嘴回想起皮蛋瘦肉粥的味道。他皱起眉头来:“你就唬我吧,你做的饭哪里难吃。”
“好好好。”周景池无奈叹口气,十分认真地向他解释:“但是他做的鱼是真的很难吃,腥得很,还没有你上次和韩冀在鱼庄烤的鱼好吃。”
“你也不想一条鱼枉死吧?”他为自己审时度势的决策补充理由。
赵观棋闷着的气消了一半,这会儿才意识到这气来得没头没脑,倒像是自己苛待周景池,鸡蛋里挑骨头似的。
可年轻的脑子里总是会蹦出很多想法。之前的赵观棋总是觉得靠近周景池得慢点,最好是提着步子拎着衣裳蹑手蹑脚地挪到身边。
可过那场无知无觉的高烧之后,他觉得以前蠢笨的、小心翼翼的自己被一场大火从头到脚燎遍,剩下的赵观棋脑子灵光一闪,如突然参破天机的得道高人一般得出结论——他得莽撞点、大胆点、肆无忌惮点。
要像团里哭着闹着要周景池抱的小孩,要像周景池手机上半夜打过来寻车的电话,要像高烧夜晚半清醒时那样,紧紧环住他的腰。
周景池这样屹立不倒,遇风又左飘右摇的香荷习惯了细水长流的波纹侵袭,习惯了水下时不时撞上来的无脑小鱼。赵观棋应做凫水踏淤泥的人,莽撞无理地将他一把采撷下,种到自己身边无波无浪,没有风吹雨打的爱缸里。
对周景池这样的人讲道理是没用的,软惯了的人面对软手段只会游刃有余。
就像此刻,赵观棋得到缘由还是不满意,撇着嘴说:“那不管,你欠我一条鱼。”
说完,他立即得寸进尺:“要你做的鱼。”
周景池苦笑,他实在不认为自己精于厨艺,但还是点点头:“你不嫌弃就听你的。”
“快搓掉皮了。”周景池没放过盯着他的手看,走近些,拨开了水龙头开关。被阳光染成金黄的水哗啦啦泄下来,周景池握着他没沾上白沫的手腕伸到水下。
冲着水,周景池在旁边说:“我可能要出一个月外勤。”
没提电话里那句怨怼的话,周景池看着逐渐流失的白沫痕迹。问他:“我走了你要搬回去住吗?”
“为什么?”赵观棋洗到一半的手呆滞地在水下冲着,侧过脸和周景池对视。
“你回去住,还有人可以继续照顾你的。呆在这里,我一个月都回不来,没人管你。”周景池看着对面拧起来的眉头,顿了一秒说:“又烧怎么办?”
冲水完毕,赵观棋收回滴水的手:“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接这个。”
“因为你。”他回答。
“我?”
赵观棋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好转正身子,高出周景池的眉眼被阳光照得异常清晰。碎泛着五颜六色的黑色光泽,掩住一半不满的眉,留出那双琥珀一样的眸质问他。
周景池张了张嘴,又因那双眼睛里太过赤裸的灿噎住。他实在也没借口找了:“因为担心你又烧,我在会议上走神,不小心答应了这个项目。”
意料之外的回答。
赵观棋成了罪魁祸,原来电话里那句‘都怨你’是这个意思。他心虚地越过周景池头顶瞟了眼茶几上马马虎虎盖上的烂摊子,不知道怎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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