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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焕是天绽亮便上衙门里击鼓的。
若按杜钰早前的意思,有皇城司那几千的人马,不如揭竿搏一搏,可只有杜明焕知道年轻人这个想法有多天真。
朝堂大权从来没有掌握在他们的手上。
即便皇城司从前是为皇帝服务,以那样的形式传到他们杜家手上,他们也根本没有过机会成为皇帝的近臣。
衙门里那几千人马,还有很大一部分是端王的旧属,端王才死了三年,大家的心还火热,一旦知道永嘉郡主是她们杀死的,必定也会把端王的死扣在他们头上。
三年时间实在太少了,远不足以让他们杜家养成气候。
被栽培起来的何家张家,被月棠不动声色的消灭之后,余下几乎没有可以直接启用的人了。
所谓揭杆,那不过是死的更快更彻底一些。
王府侍卫在黎明时把话送了过来,他就拿起早就准备好了的状纸,和整理好的所有能够成为佐证的证物,依言去了大理寺衙门击鼓。
衙门里的事晏北出面,月棠留在王府里也没闲着。
自晏北出门之后,她就坐在了阿篱院子的西厢房,一面煮茶收听着派去四方的侍卫带回来的消息,一面翻阅着阿篱这几年来的药方和起居录。
杜明焕击鼓告状打头阵,晏北随后乘势而上,很快就在大理寺衙门里升起了堂。
褚家在朝上盘踞多年,自然各个衙门都有他们的耳目,打杜家告状开始,消息必然就传到了褚家。
接下来褚家的动向,会决定这场仗要打多久,以及怎么打。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她先是得知褚瑄出门,然后是褚瑞冒雨归府,再接着是褚家的耳目匆匆前往其府中报讯。
“蒋大人,你多派一些人,把褚家四面都给盯严实,所有出入的人和车马,必须跟踪到确切去向。”
考虑到真正要用人的是她这边,晏北临去之前把蒋绍留给了她。
蒋绍也很乐意听命行事,早早把人分成了几班,时刻保持院门外有一列人员听候差遣。
“阿娘!”
蒋绍离开之后,阿篱就趿着鞋子进来了,老远就把小手臂张得开开的,娇昵地朝她走来。
芸娘拿着衣裳在后头跟着,诚惶诚恐:“小世子一醒来就找郡主,奴婢拦也拦不住。”
月棠把阿篱接着抱在膝上,伸手接过芸娘手里的衣裳:“无妨,我给他穿。”
一面穿着,一面她又看向芸娘:“你先去忙你的,然后把阿篱的早膳送来,我来带他吃。”
芸娘称是退下。
月棠往香香软软的孩子脸蛋上亲了一口,然后一层层帮他穿衣,又慢吞吞道:“阿篱是更喜欢父王,还是更喜欢阿娘?”
把玩着弹弓的阿篱说:“喜欢阿娘!”
月棠欣慰地又道:“那过些日子我们回自己的家,带阿篱一起回去好不好?”
“好——”
孩子拉长音说完,又仰起了小脸:“阿娘去哪里,阿篱和父王就去哪里。”
月棠手顿住,然后伸开五指耙了耙他乱糟糟的头,目光温软地注视着他说:“我们不带父王,他有自己的家,我们也有我们的家。”
阿篱想了想,又点了头,掰起手指头:“那我们就带上高爷爷,金爷爷,芸妈妈,崔表哥,蒋伯伯,如意,阿牛……”
“好了好了,”月棠忙把他手指头按下去,“我们先洗漱。”
“好,等洗漱完,我就让阿牛把他爹娘也带上。”
月棠头皮开始紧,含糊地嗯了两声,低头给他拧帕子。
经过这两日自己的引导,吃饭喝水擦脸,这些小事他已经会自己做了。
眼下看着他笨拙但是又专注的动作,月棠心里叹气。
打完这一仗之后,她下一步就是回端王府。
孩子肯定要跟他回去的,已经亏欠了他三年,这辈子她也不可能将他放任在外了。
但这三年里,和靖阳王府牵绊如此之深,看来想要再像当年一样把他顺利带走,不是那么容易了。
“郡主!”
刚带着阿篱在炕桌旁边坐下,霍纭快步进来了,两手接住喊他“霍哥哥”的阿篱,然后脚步未停走到月棠面前:“褚瑄把沈太后告了,说当年二位皇子在入京途中翻船落水是她干的!”
月棠凝目:“这是胡搅蛮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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