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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原野便没再擅自说话。
等了会儿,电话铃声依然响个不停,张灯做好了心理准备,终于按了接听。
“妈。”张灯只说了这么一个字,似乎就被对面打断了,他听了很长时间,才轮到再次说话的机会。
“对不起。”张灯说,“但是不全是我的错——”
对面又说了什么,张灯试图反抗,说道:“我明天还有事。”
偶尔电话里会传来些漏音,卫原野坐下后偶尔能捕捉到几个词,好像是在说他都辞职了,还有什么可忙的。
张灯低着头看着自己睡椅上的花纹,“嗯”了一声,说道:“那我带个朋友一起回去。”
“你哪来的朋友?”
张灯也担心卫原野会听见这种令他难堪的话,他含糊地应了声,说:“我知道了,挂了吧。”
卫原野一边吃饭,一边问道:“回你家?”
“不好意思,”张灯才反应过来,“忘记问你的意见了。”
卫原野哪有意见,他随意道:“什么时候?”
“中午,”张灯犹豫了下,说道,“你放心,我爸妈对外人还是很好的。”
“明天刘岩和何小丘应该也会去,”张灯说,“我妈对我有点生气,可能是想要说这件事。”
卫原野:“行。”
张灯站起身来去找药,卫原野头也不回地递给了他一瓶水,张灯就着水服下了,心里终于安稳了些。
随后饭桌上便平静了。
甚至这一个晚上,张灯都静静的,刷了碗,洗漱完,就抱着猫说了晚安。
卫原野开始觉得,张灯像是一款很敏锐的节能机器人,遇到灾难模式的时候,会自动产生节能模式。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把孩子养成这样?卫原野其实不大理解张灯对原生家庭的恐惧,在他看来,如果相处得很辛苦,完全没有必要再相处。
但通过这两天的相处卫原野也能在张灯的身上找到答案,张灯是倾向于东西用坏了去修,而不是去换的那种人。他有很严重的恋物情结,对过往难以抛弃,尽管他们已经成为张灯身上的一处毒瘤。
张灯就是那种会张开手拥抱痛苦的人,他坚信自己坚强,努力的话,就会度过难关。
这和卫原野的人生观完全背道而驰。
人是环境的答案,张灯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这二十六年来人生对他施加的暗示,是他周围人希望他变成的这样。
卫原野想到这里,在黑暗里很不明显地笑了一下。
那就来试试看,他想,试试张灯到底会听谁的,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二天天气难得温和。
经过了几天的降温,本来气温已经进入了零下,张灯把家里所有的厚衣服都准备出来,自己也早早地穿上了薄棉裤,但是看着今天外头的天,又有点犯难了。
他准备得太早了,卫原野买完早饭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张灯已经站在镜子前了,等卫原野吃完自己那份早饭,张灯还在纠结自己穿什么。
其实张灯的衣服也不多,来回搭几次已经把所有可能都试穿完了,只是他总觉得不大满意。
卫原野看到他把棉裤脱了,穿着单裤再试衣服,然后转过来问卫原野:“这样行吗?”
卫原野:“外头零下两度。”
张灯有些沮丧,他道:“我胖了。”
卫原野走过来,也看了眼镜子里的张灯,张灯的腿保守估计还没有他胳膊粗。
张灯这话说完,觉得卫原野可能会生气,不过卫原野却转身看着床上的衣服,拿起昨天新买那件,又挑了条薄一点的秋裤,一条深色的牛仔裤,说道:“这套试试吧。”
张灯显然给点阳光就灿烂,他道:“这就行吗?”
卫原野说:“要去走红毯吗?”
张灯按照他说的试了一下,其实效果还好,但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卫原野没怪他大惊小怪地试衣服,把其他衣服叠好了,他道:“你不满意可以再去买两件。”
但这和张灯的消费观不符,他拒绝了:“我已经有很多衣服了。”
一种恋物情结的典型表现。
卫原野打量着看了一眼他,说道:“这身很好。”
上宽下窄的标准穿搭,张灯头小,身材单薄,其实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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