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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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第1页）

“对你来说，暗恋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吧？”她听着那段想象，那段细节得有些过于细节的想象，忍不住感叹。

李北辰点头：“是啊，好像那个人，光是存在，就已经让我的人生变得更美好了。”

“那我祝你成功！”

“谢谢。”

“你定好机票了？”

“嗯，一周之后。”

奚西看了看手机，一周之后，“六月三十日？”

“嗯。”

六月三十日那天，李北辰并没有登上那架飞机，机舱上乘客满满，没人在意那个空着的位置，和属于那个位置主人为何会缺席。

一天前，他处理完最后的文件资料后恰好路过一座社区内的小教堂，莫名地，他在门口的石椅上坐下，打开手机，如常地翻阅信息，然后，看到了那条属于她的喜讯。

时间在他身侧滴答前行，唯他独自凝固在了时空之中。

良久，阳光带着时间的轨迹，以教堂上矗立的十字架为钟晷，投射下生了脚般前行的阴影，如同诡异的巧合，十字架的阴影落印在他的腿上，李北辰仿佛在这一刻终于从咒语中醒来，恢复了生气。

他兀的起身，鬼使神差地走进了那座教堂，半跪在受难基督的雕像面前，想问许多他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可他又不知道应该问什么，所以他也得不到答案。

缓缓地，如同神谕般，他脑海中出现了另一个问题：人为什么会为失去从未得到的东西而感到难过？

而当他问出这个确切的问题时，他也同时有了答案。

在我的想象中，我已经和她走完了一生，我以为，我真切地以为，这些想象都可以变成现实，只要我努力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只要我以成年人的身份回到她身边，我总会拥有这些未来，说起来可笑，我都不知道自己凭什么有这样的信心，认为她会在原地等着我长大，等着我回来。

当我终于来到了自己以为的起跑线时，才意识到，她从来都不在我的世界，她从来都不在我的未来，她和我在两个世界，没有任何交叉点。

那个我想象的未来，从没有发生过，从来也没有发生的可能。

六月三十日，李知难穿着婚纱，回答了那个被无数人回答过无数遍的问题，她的答案也是千篇一律的那三个字：“我愿意。”

简单的三个字，如同蝴蝶轻颤的翅膀，将大洋另一边那个被幻想过无数次的未来碎成齑粉。

李北辰穿着体面的西装，模样周正英俊，身形挺括颀长，教堂的夕阳洒在他白皙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挡着清澈的瞳孔，那画面甚至有些圣洁。

酒店婚礼堂内坐满了宾客，早晨十点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了一身洁白的李知难身上。

在某个平行时空中，他们仿佛在同一个画面里，并肩站在一起，如同最浪漫的电影尾声时出现的最美好的画面。随着李知难的那声“我愿意”，瞬时间，画面割裂，时空回溯，他们回归到各自的故事，晚钟里，李北辰孑然而立，掌声中，李知难亲吻了她的新郎。

刹那瞬间岁岁年年一……

一个闷热的夏日午后，宋乐的电子结婚请柬发到了李知难手机上，李知难打开对话框，看着这个荒谬的消息，无语得笑出了声。

李北辰好奇凑过来：“怎么了？”

李知难把手机递了过去。

本以为他也会觉得搞笑，却看他脸上突然黯然了下，接着竟然闷闷不乐了一个下午。

晚饭前，李知难总算沉不住气了：“你不会是在气我和宋乐结过婚的事情吧？”

李北辰带着小心翼翼的抱怨：“他再婚，凭什么请你去？”

“可能因为他想扳回一局吧。”

“那你要去吗？”

“去啊，我又没输。”她本以为李北辰能听懂她话里的暗示，却看他神色一变，皱紧了眉头看着她。

李北辰的手下意识紧攥了一下，然后又用力地张开，骨节紧绷着微微泛白，他似乎想摆脱手指上的东西，可分明他手上什么也没有。半晌，他低着头轻声问道：“知难，你当初为什么会嫁给宋乐？”

李知难回答过无数次这个问题，她有个现成的答案：因为他是个好人。可是当着李北辰的面，她有些说不出口。

他们两个人都知道，她婚姻的真相是和裴方禹分手的后遗症。

李知难看着他，直言道：“你确定你想听我说这些？”

李北辰坐直了身体，喉咙间发出一声模棱两可的“嗯”。

“因为我知道我永远不会爱上宋乐。”同一个故事，永远有伪装出来虚伪却体面的，和隐藏起来真实却肮脏的两个说法，“他很平凡，我了解自己，我爸说得对，我确实是一个眼高于顶的人，我不欣赏他，也不崇拜他，自然就不会爱上他，所以这样的他对那时候的我来说，很安全，是最优解。”

“你费尽心机送那么多证据到我面前，但我却迟迟不肯离婚，在你看来是因为什么？我对他有感情？我怕伤害皮皮？或者我就是这种嘴上说着大道理实际上拿不起放不下的退步女性？”

“事实很简单，我的婚姻最后存在的意义和它会开始的原因如出一辙，因为怕麻烦，单身很麻烦，离婚也很麻烦。那时候的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脑子里被刻了一个可怕的思想钢印：人生就是这样了，人生不会变好，也不会变坏，就将会一直是这个样了。

我离婚也不会变好，我不离婚也不会变坏，所以折腾来折腾去都没有意义。

如果他没有出轨的话，我想我甚至没办法走出那道围城，因为困住我的从来都不是他，是我自己。我以为自己看透了人生，超然洒脱了，高高在上地看凡人们为了这些情情爱爱重蹈覆辙，反正开始都是意乱情迷，反正结局都是不过如此，有什么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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