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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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医生。

他没有丝毫犹豫地靠近了那片布满红疹，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皮肤。

“高热……寒战……全身剧痛……”布朗医生一边快速检查，一边低声自语，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模糊不清，“丘疹集中在暴露部位……叮咬处明显……进展……太快了……”他的眉头越锁越紧，检查父亲後背时，他的动作顿了一下，我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更低了。父亲背上肯定也布满了那些可怕的红点。

“脓疱……有些已经开始形成脓疱了……”他直起身，声音沉重。

他转向母亲，眼神严厉无比，“夫人！您必须立刻离开这张床！您之前的防护远远不够！您接触过他的皮肤丶他的□□！风险极高！”

母亲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穿了支撑她的那口气。

她看着床上痛苦不堪的丈夫，又看看医生严厉到几乎无情的眼神，泪水终于汹涌地冲出眼眶，浸湿了丝巾面纱。

但她没有动，只是固执地摇头，手还紧紧攥着父亲滚烫的手指。

“不……我不能……留他一个人……”她的声音破碎不堪。

“您留在这里，只会增加您自己被感染的风险！也会让我们分心！”布朗医生的声音近乎咆哮。

他看向我和老乔瑟夫，眼神示意，“扶夫人离开床边！立刻！给她换上厚口罩！手套！”

我的心揪成一团。

理智告诉我医生是对的。

但看着母亲被强行从父亲身边剥离的痛苦，那种撕裂感几乎让我窒息。

老乔瑟夫已经上前，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同样写满悲痛，但动作却异常坚定。

他小心地几乎是半搀半抱地将摇摇欲坠的母亲从床边拉开。

母亲挣扎了一下，那力道微弱得让人心碎，最终像断了线的木偶般被带到房间另一侧。她死死盯着床上昏迷的父亲，泪水无声地流淌。

布朗医生不再看这边，他迅速打开医药箱，拿出几个棕色的玻璃小瓶和干净的绷带。

“乔瑟夫！热水！大量的热水！干净的布！还有，我需要烈酒！越烈越好！”他语速飞快地吩咐，“小姐！”他转向我，目光如炬，“立刻统计庄园里所有人！所有接触过可疑物品或者被不明小虫叮咬过的人！全部集中到一楼西侧的小起居室！门窗打开通风，但必须远离主楼梯和这里！没有症状也要隔离观察！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食物饮水由专人负责！负责的人必须像我一样戴厚口罩和手套！接触过的东西必须用沸水或烈酒消毒！听懂了吗？！”

清晰，冷酷，不容置疑。

每一个字都在勾勒一幅更恐怖的图景，瘟疫可能早已在无声中蔓延。

“听懂了，医生！”我强迫自己用最大的力气回答，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我看向纳迪尔，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显然也被医生的严苛和事态的严重性吓住了。

“纳迪尔，”我的声音尽量平稳，“跟我下楼。我们……”我话还没说完，门外走廊突然传来一阵极度惊恐的尖叫声，伴随着杂乱的奔跑声和什麽东西被打翻的巨响！

“小姐！小姐！不好了！艾格尼丝……艾格尼丝她……她身上……也起了红点！在厨房……她……她晕倒了！”

一个年轻女仆带着哭腔的嘶喊声在门外炸响，充满了末日般的绝望。

轰隆！

仿佛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开。

我和纳迪尔瞬间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布朗医生的动作也猛地一滞。

最坏的预想……成真了。

瘟疫的魔爪，已经伸向了其他人。

艾格尼丝……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房间。

窗外，风雪的呼啸声，听起来如同死神的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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