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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混乱中,终于有人站出来打圆场,"各位前辈,大夥千里迢迢来此不是为了叙旧的,还请前辈们暂且打住闲聊的兴致吧。"
"傅小友所言甚是,请各位朋友静下心,回到正题吧。"一言未出声的中年文士淡淡说了几句,混乱的场面立刻恢复整肃。然后,他代表在座所有武林人,双手一抱拳,先来几句寒暄,"刺史大人,自上次应天门一役至今已经五年有余,今日得蒙大人接见,实是我等三生有幸。"
"好说好说。"饶州刺史收了看戏心情,正色答道:"朝廷能与各位合作,一举毁去应天门这个杀手组织,才更是天下苍生的福气。"
中年文士微微颔首,表示收到了他的恭维,然后也不再客套,"大人,想必您心里自然有数,我等在事隔五年多的今日联袂至此绝对不会只是为了寒暄而已。事实上,我等齐聚一堂的确是有个问题要请教大人,还请大人为我等解惑。"
"请说。"
"绯龙杯。"中年文士的手指轻敲着矮几,"绯龙杯上到底布什么秘密,何以朝廷如此大张旗鼓,为了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布下如许天罗地网?"
饶州刺史笑笑,轻描淡写的模糊带过,"当今皇上喜欢奇珍异宝,本宫也不过是奉上级指示,搜罗天下所有珍奇之物罢了。"
"大人,我等不是傻子,任您随口几句话就哄骗得过去。"中年文士一掌拍在矮几上,"朝廷寻求绯龙杯如此急切,证明它绝不只是一般赏玩之物而已。"
饶州刺史呷了口香茶,从杯缘斜睨着他,"听来阁下心中已有定论……敢问阁下认为绯龙杯上有何秘密?"
"数之不尽的财宝,练了足以称霸天下的武功秘笈──"随着中年文上的话语,在座所有武林人都正了身子,一对对贪婪的眼直勾勾的望着饶州刺史,"或是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秘药──"
饶州刺史的脸几不可察的扭曲了一瞬。他乾笑一声,"阁下可想得太多不。"
"是秘药!"猥琐汉子冲口而出,"能够起死回生的灵药,的确值得──"利箭不知从何而至,射穿了汉子的咽喉,截断所有不曾出口的话语。
中年文士豁地站起身,备战,惊觉四肢酸软无力,内力散逸无法聚拢。
"刺史大人,这岂是待客之道!"他怒骂,身后慌乱的惊叫声此起彼落。
饶州刺史乾涩的回答:"宴无好宴,客无好客,不是吗?"话未落,埋伏许久的武装军士一拥而上,以摧枯拉朽之势痛宰落入陷阱中的武林人。
腥风血雨袭来,脆弱的生命还来不及挣扎,就已魂断九幽。
战圈外,被铜墙铁壁紧紧护住的饶州刺史万分感慨,幽幽说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既然朝廷是为了铲除异己才创设应天门,在应天门势力壮大之后又利用你们去攻灭他,这下又怎会留你们活口去争夺应天门覆灭后空出的势力?"
杀戮来得突然,去得也快,在领军将士有效率的指挥下,残肢已在适当的地方用适当的方法处理妥当,地上、墙上的血迹都已擦乾抹净,摔坏、碰坏的家具也被撤走换上新的……大厅迅速焕然一新,再也不见半点屠场痕迹。
阴影中,皇甫少泱惊骇莫名的看完这幕杀人剧,神色不定的离开这块不祥地。
"醒醒,阿楠,我们得赶紧上路。"伴随这声音的,是让她不适的晃动。
蜷缩在暗门后,不知不觉陷入瞌睡状态的尉迟楠睁开惺忪睡眼,纳闷着这熟悉的声音里怎地满载从未听过的焦灼情绪,嘴里含含糊糊的打招呼,"你回来了──啊!"
身子一晃,被粗鲁的打横抱起。这突来的动作惊走了所有瞌睡虫,她一双眸子终于对准焦距,看清皇甫少泱的表情。
"失风了吗?"才问了这么句话,皇甫少泱已抓起收纳在角落的包袱,半扛半抱着她犹如腾云驾雾般奔离厢房。
尉迟楠慌忙搂紧他,思忖这岔子究竟有多严重,竟让一向气定神闲的他这般惊慌,而这惊慌也渐渐渗进她心房。
许久许久,在穿过数不清的村落、山径,离出发点少说三、四百里的深山里,气力用尽的皇甫少泱终于缓下脚步。他扑跌在草堆里,呼吸急促如鼓风炉般粗重,偶尔迸发的呛咳声像是要将心肺都呕出般的可怖。
尉迟楠按捺住满心的疑惑与焦急,待他调匀气息后,方才将问题问出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皇甫少泱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臂横搁在眼上,遮挡掠目的阳光,也遮挡所有表情。良久,刻意抿除情绪的嗓音从衣袖下传出,"没什么事,只不过是这些年来我所做的一切,全都落得一场空罢了。"
尉迟楠一愕,抓不到那话里的含意,见他似乎无意解释,也就静静地在他身边坐下,等候。
阳光炽烈,很快的晒出她一身汗。她就着衣袖揩去满额满颈的汗珠,抖抖领口透透气,望着毫无动静彷佛睡去的他,她忽地福至心灵,猛然醒悟过来。
是跟家人有关的事情吧。
就在这一瞬间,几乎要忘却的过去闪现在眼前。朦朦胧胧的,她看见十三岁那年的自己,拎着包袱,混在学徒中仓皇逃离家门;她看见自己频频回头,望进父兄悲痛的眼中;她看见自己长跪在午门外的泥泞里,泪水爬满了脸,而远处旗杆上是父兄高悬的头颅……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紧紧闭上眼,封锁即将涌出的泪,伸手寻找到他的。他似乎感受到她的悲痛,反手将她拉进怀里,好似要将她揉入骨髓般,用力的抱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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