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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看跪了一地的官员,目光径直望向猎场深处,眉峰微扬:“去年来此时,还见着几只白狐,不知今日能不能遇上。”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王大人连忙回话:“回陛下,今年开春后,猎场里添了不少新兽,臣已让人清过场,保准安全。”
帝王没应声,只是接过侍卫递来的长弓,指尖摩挲着雕花的弓身。晨光落在他侧脸,将下颌线的弧度衬得愈发利落。明明是随意站着,却像柄未出鞘的剑,透着股迫人的威压。
王大人偷偷抬眼,见沈公子从马轿里下来,月白长衫外罩了件同色披风,站在帝王身侧,眉眼清秀,倒像幅水墨画,中和了几分肃杀之气。
“陛下,沈公子,这边请。”王大人弓着腰引路,眼角的余光瞥见侍卫们已悄然散开,呈扇形护住四周,连林间的飞鸟都惊得四散,“猎场中心备了观景台,可歇息用茶。”
沈砚跟着帝王往前走,耳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心里暗自惊讶。他虽知道帝王出行规矩重,却没见过这等阵仗,明明是来打猎,却像在布一场无声的阵,连草叶的响动都像是被编排好的。
“怎么了”帝王忽然开口,见他还望着侍卫的背影出神,眉宇间已悄然不悦。
“无事。”沈砚回过神,目光重新回到帝王身上,“就是觉得……很气派。”
帝王把他搂在身前,抬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随行官员们事太多,一听朕说要围猎,那模样,仿佛下一秒就有人行刺似的。”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猎场西侧的林地一阵骚动,几只野鹿受惊般窜出来,侍卫们却纹丝不动。显然是早有安排,只把猎物往中心赶。
“陛下要亲自开弓?”王大人眼睛一亮。
帝王没答话,只是翻身上了黑马。沈砚被他一把捞到身前坐稳,只听风在耳边呼啸,黑马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他吓得抓紧帝王的衣襟,却听见身后传来一片抽气声,定是那些官员被这突如其来的速度惊到了。
“睁开眼。”帝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温热的气息,“运气不错,看那边。”
沈砚依言望去,只见一只白狐正从林间窜出,毛色在晨光里白得耀眼。
帝王的手臂忽然收紧,将他往怀里按了按,另一只手已搭上长弓。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只听“咻”的一声锐响,三支箭几乎同时离弦,精准地钉在白狐身前的草地上,惊得它原地打转,却没伤着分毫。
“陛下这是……”沈砚惊讶地回头。
“留着给你玩。”帝王低笑,勒住缰绳,黑马在原地打了个转,稳稳停下。
此时王大人才带着人赶上来,见那三支箭呈品字形插在地上,离白狐不过寸许。这力道,这准头,拿捏得恰到好处。
他正要赞一句“陛下神射”,却见帝王已翻身下马,将沈砚抱下来,语气寻常得像在说天气:“你去观景台歇会儿?”
猎场中心的观景台早已摆好茶点。
沈砚坐着喝茶,看着帝王在林地里策马穿梭。他的动作舒展又凌厉,拉弓时脊背挺得笔直,箭无虚发,射中的多是些野兔山鸡,遇上鹿狐之类,便只惊不伤。
侍卫们远远跟着,将他射中的猎物,拾捡,动作麻利得像在演练过千百遍。
“沈公子,陛下的骑射,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刘公公端着点心过来,压低声音笑道,“老奴跟着陛下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谁能在马上把弓使得这么利落。”
沈砚望着那道玄色身影,见帝王勒马回头,目光隔着老远望过来,带着点张扬的笑意,像在问“看得清楚吗”。
他忽然觉得,这猎场的风都带着暖意,连那些肃杀的阵仗,都成了他耀眼的背景。
日头升到正中时,帝王才罢了手。侍卫们将猎物清点好,不多不少,刚好够官驿的人吃几日。
“陛下,烤只鹿腿?”刘公公请示道,“猎场的厨子手艺不错。”
帝王看了沈砚一眼,见他点头,便应了声:“去吧。”
篝火升起时,香气漫了开来。沈砚坐在草地上,看着帝王接过侍卫递来的烤鹿腿,用匕首割下块最嫩的,递到他嘴边。
四周的侍卫都背过身去,连王大人都识趣地带着官员们退远了,只剩下柴火噼啪的声响,和彼此的呼吸。
“好吃吗?”帝王的指尖沾了点油,蹭在他嘴角。
“好吃。”沈砚点点头,伸手替他擦掉指尖的油,指尖故意在他手背上多停了片刻,“陛下射的鹿,格外香。”
喃凤帝王低笑,捉住他的手往自己掌心按了按。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的侍卫们像雕像般立着,猎场的风卷着草木的清香。
把玩
寝殿的烛火调得极暗。
沈砚穿着月白色的寝衣,刚被温水浸过的皮肤泛着浅粉,乖乖趴在锦被上,后腰还带着点白日里策马的酸麻。
帝王坐在床边,指尖正顺着他的脊椎轻轻摩挲,带着点微凉的体温,引得他轻轻颤栗。
“今日在猎场,看什么看得那样出神?”帝王的声音忽然响起,低哑得像浸了夜色,指尖在他腰侧稍一用力,“那些侍卫的背影,比朕好看?”
沈砚的背瞬间僵了僵,才想起白日里的事。帝王出行的阵仗实在大了些,他望着侍卫们呈扇形散开的背影发了会儿呆,不过是觉得阵型齐整得惊人,却没承想被他看在了眼里。
“不是的,”他慌忙回头,脸颊在烛火下泛着红,“臣只是觉得……他们站得很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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