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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没再说话,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
回京
銮驾入京城的那一日,整个京城沸腾了起来。
九乘龙辇在前,金甲侍卫列队两侧,玄色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绵延数里的仪仗从城门一直铺到皇城根。
沿街百姓自发跪了一地,山呼万岁的声浪此起彼伏,连树梢的雀儿都被惊得扑棱棱飞起,却盖不住那股子煌煌天威。
帝王坐在龙辇内,玄色常服上绣着暗金龙纹,指尖轻轻叩着膝头。
车帘被风掀起一角,他望见百姓们脸上混杂着敬畏与热忱的神情,眼底平静无波。
龙辇行至朱雀大街时,离沈砚的卤味铺已不远。帝王忽然抬手,示意銮驾停下。
侍卫们瞬间肃立,周遭的喧嚣也陡然静了几分。
沈砚坐在旁边,正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出神,被这动静惊得回神:“陛下?”
帝王侧头看他,目光落在他眼底尚未褪去的雀跃上,声音听不出情绪:“前面就是你的铺子了。是跟朕回宫,还是……”
沈砚心里一紧,他确实惦记着铺子里的事,可对上帝王那双深邃的眼,又莫名有些犹豫。
但一想到春桃肯定忙得脚不沾地,秋禾独自掌勺或许会慌神,还是咬了咬牙:“臣……想先回铺子看看,铺里积了不少事。”
话音刚落,他明显感觉到帝王叩着膝头的指尖顿了顿。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那瞬间沉下来的气压,像层薄冰覆在龙辇内。
“呵。”帝王低笑一声,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倒是惦记你的卤味生意。”
他扬声对外面道,“刘忠,派两队侍卫护送沈公子回铺,沿途仔细着些。”
“奴才遵旨。”刘公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惯有的恭敬。
沈砚心里有些发虚,想解释些什么,却见帝王已转回头,重新望向车窗外,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分明是不愿再理他的模样。
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低头拢了拢衣襟,跟着侍卫下了龙辇。
脚刚沾地,就听见身后龙辇内传来帝王的声音,冷淡得像淬了冰:“去吧。”
銮驾再次启动时,沈砚站在街边望着那片玄色旌旗远去,心里空落落的。
春桃和大刘已迎了出来,见他身后跟着两队侍卫,还以为是陛下来了,吓得赶紧行礼:“参见……”
“别多礼。”沈砚摆摆手,压下心头的异样,“快带我进去,铺子里怎么样了?”
侍卫们回去了,沈砚被伙计们拥着进了铺子。熟悉的卤香扑面而来,账本摊在桌上,新卤的牛腱子在案上冒着热气,一切都和离开时一样,却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而此时的龙辇内,帝王正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神情平静无波。
刘公公端着茶进来,见他脸色不佳,小心翼翼道:“陛下,沈公子也是念着铺子,毕竟是他一手操持起来的……”
“朕知道。”帝王打断他,声音依旧冷,“他的铺子,比朕重要。”
刘公公不敢再劝,默默退到一旁。
他伺候帝王多年,太清楚这位陛下的性子。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实则占有欲极强,尤其是对放在心尖上的人。
沈砚这声“回铺子”,怕是正好戳中了他的逆鳞。
回宫后的日子,帝王把自己埋进了奏折堆里。
蝗灾的处置方案要定,粮仓亏空的后续要查,南巡带回的民情要整理,军机处的人几乎天天守在御书房,连饭都是在里面用的。
刘公公看着他眼下的青影一日重过一日,心里暗暗着急,却不敢提“沈砚”两个字。
而沈砚的铺子,确实如他所说,忙得脚不沾地。
沈砚回来的消息一传开,街坊四邻都来捧场,订单排到了后半月。
他从早到晚泡在后厨,继续教秋禾拿捏卤汤的咸淡,盯着大刘采买的新鲜程度,夜里还要核账到深夜。
偶尔歇口气时,望着窗外的月光,会想起帝王在龙辇里冷硬的侧脸,心里泛起丝丝涩意,却又被接踵而至的活计打断。
第三日傍晚,帝王处理完最后一本奏折,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忽然问:“沈砚的铺子,今日歇了吗?”
刘公公愣了一下,连忙回道:“老奴让人去看过,还开着门呢,说有酒楼订了连夜要的货,沈公子正盯着伙计们打包。”
帝王没说话,只是拿起案上的朱笔,在空白的纸上无意识地划着。刘公公凑过去看,见他画的竟是个歪歪扭扭的卤锅,底下还点着三团火,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陛下,要不……传沈公子进宫来?”刘公公试探着问。
帝王笔锋一顿,抬眼时眼底已恢复了惯常的冷淡:“不必。他忙他的生意,朕忙朕的朝政,各不相干。”
话虽如此,他却把那纸叠好,塞进了袖袋里。
刘公公看着,心里叹了口气。
动怒
卤味铺刚闭店,沈砚正核对今日的账目,王婆子就哭着闯了进来,手里攥着块撕碎的锦帕,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小砚……丫蛋她……她被人骗了啊!”
沈砚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算盘珠子差点捏碎:“婶子别急,慢慢说,丫蛋怎么了?”
“那混小子!姓张的!就是学堂门口总等着丫蛋的那个!”王婆子捶着大腿哭,“今日丫蛋才跟我说,那人骗了她的银钗,还说……还说就是跟她玩玩,他早有婚约了!这不要脸的花花公子啊!”
沈砚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见过那姓张的几次,穿着光鲜,看着像个读书人,没想到竟是这等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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