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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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2页）

&esp;&esp;但再走近几步，却觉得那背影愈发熟悉，直到看到白仁华的半侧脸，不由怔在原地。

&esp;&esp;白鹭站白仁华背后等了好一会儿，见他爸迟迟不起身，于是慢慢走近。白仁华不曾察觉，直到他开口：“爸？”

&esp;&esp;白仁华这才一愣，站起身来，咧着嘴朝他嘿嘿一笑。

&esp;&esp;“你在看什么？”白鹭问。

&esp;&esp;白仁华眼睛朝地上扫，告诉他，他是在看车子底盘。

&esp;&esp;&ot;这跑车马力得多足啊，开起来都是呜呜呜地叫。嘿。&ot;

&esp;&esp;“……”白鹭盯着白仁华不敢同他对视的眼，再看他耳边的几根白发，迟疑几秒，问，“你想试试吗？开车。”

&esp;&esp;白仁华猛地抬起头来，紧接着低下头，笑着摆手，“不了不了。我哪儿开得了哇。开不了。”

&esp;&esp;白鹭看他抗拒的模样很是心酸，但还是告诉他，

&esp;&esp;“开得了。爸。你以前一直是能开车的，你忘了？你以前开车很厉害，就算开桑塔纳，你紧紧踩住油门，还是能痛快地把其他人甩老远。”

&esp;&esp;“……”白仁华先是一愣，随即又下意识摆起手来，“开不了，开不了。”边说边转身往屋里走。

&esp;&esp;白鹭却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

&esp;&esp;“爸，试试吧，走出来吧。该走出来了。谁都会犯错的，何必一直把自己困在错误的过去？”

&esp;&esp;白仁华黯然无光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嘴角不自然的笑却敛起了。

&esp;&esp;“试试吧。”白鹭期待地望着他，嘴里重复。

&esp;&esp;他打开了主驾车门，按着白仁华的背将他推进车里，之后自己跑过车头，坐上了副驾。

&esp;&esp;他将钥匙递向白仁华，默默等了好一阵子，直到看白仁华脸上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接过钥匙。

&esp;&esp;他低着头打量钥匙上的英文，低声问：“这到底是什么车？”

&esp;&esp;“路特斯，以前叫莲花。”

&esp;&esp;“啊……”白仁华笑着皱起眉来，手抚摸过中控台，抚摸做工精致的按键，抚摸过空调出风口，握住方向盘紧了紧，眼神却像在哭，

&esp;&esp;“原来是莲花跑车。我以前年轻的时候，看港片，在里头见过的。就是这么多年了，忘了。”

&esp;&esp;“那开开看吧。”白鹭帮他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

&esp;&esp;白仁华朝后紧靠住椅背，脚踩在踏板上，拧动钥匙，在声浪震起的下一秒，脸瞬间紧绷了。

&esp;&esp;白鹭注意到他的肩膀止不住的轻微抽动，轻拍他的肩头。

&esp;&esp;“没事的，爸。没事的。迈出这一步就好。不是你的错。颜一行的腿不是你的错，机绣厂倒闭也不是你的错……”

&esp;&esp;白仁华流泪了，他的嘴角依然咧着笑，眼泪却沿着眼角的皱纹不断淌下来。他分明开导过自己无数遍，说的也是同样的话，然而听到这些话从自己儿子嘴里说出来，他却像是沙漠里迷路的人终于等到绿洲。

&esp;&esp;他踩下油门，被声浪轰得灵魂出窍，流着泪，一下就将车开出百米，在周遭路人或艳羡或好奇的注视下，笑着抹去遮挡视线的泪。

&esp;&esp;“真给劲啊，这车。方向盘真重。避震真硬。”

&esp;&esp;他的肩膀仍止不住抽动，目视前方，问白鹭想去哪里。

&esp;&esp;这一刻，白鹭觉得回到了小时候。

&esp;&esp;那一年他八岁，家里刚买新车，白仁华拉着他的手走到车前，打开副驾的门，催他坐进车里，帮他系上安全扣，意气风发地问：

&esp;&esp;“白鹭，想去哪儿？”

&esp;&esp;白鹭忍下眼泪，报了陈柏然公寓的地址。

&esp;&esp;车在公寓前停下，白仁华透过前挡玻璃朝公寓大楼张望。

&esp;&esp;“陈柏然这会儿住这啦？”

&esp;&esp;“嗯。”

&esp;&esp;白仁华笑笑，“这地方房价不便宜啊。”

&esp;&esp;“……”白鹭没做声，下了车，提醒白仁华回去的路上小心，慢慢开。

&esp;&esp;白仁华用他那双被命运磋磨得没了光的双眼盯着白鹭，点头，终是问了他一句。

&esp;&esp;“白鹭，你说我当初该拿厂，还是拿钱呢？”

&esp;&esp;他日复一日地在内心盘问自己当初的这个抉择，即使知道无论选哪条路，最终都可能走向一事无成的终局，仍无法停止自问。

&esp;&esp;那是他给自己心里打下的死结，也是他亲手浇筑的囚困自己的牢笼。

&esp;&esp;白鹭望了他爸很久，最后低声道：“爸，无论拿什么，都过去了，往前看吧。”

&esp;&esp;

&esp;&esp;听到跑车的响动，陈柏然从公寓楼探出脑袋来。

&esp;&esp;看到白鹭从那造型招摇的银色跑车副驾下来，陈柏然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之后见白鹭一路小跑到主驾边，扣扣车窗，等主驾上的人摇下车窗后又同那人说了好几句，退开几步，立定在原地，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目送跑车混入车流，消失不见，这才跑进公寓楼。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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