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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儿,沈知懿的烧慢慢退了下去。
可第二日白天,她又烧了起来,烧得不高,一直低低的,就是令人没什么精神。
如此这般反反复复,等到沈知懿的身子彻底好起来能下床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晚间。
打从那夜与裴淮瑾不欢而散后,他好似便出府了,这几日听春黛说,他人一直未回来过。
昨夜是十五,按照以往惯例他会来海棠苑,不过这次,沈知懿心里倒是暗自庆幸他没回来。
“娘子……”
晚间沈知懿用过膳,拿了本书倚在榻上看,春黛遮遮掩掩地进来了。
沈知懿瞧了她一眼,弯着眼笑她:
“做什么亏心事了不成?”
春黛脸上神情愈发尴尬,觑了她几眼,犹犹豫豫地将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
“这护膝上的血渍,怕是洗不掉了,奴婢无能,不若送去外面……”
“不用。”
沈知懿瞧见她手里那副靛蓝色护膝,唇角一下压了下来,“剪碎扔了吧。”
“可……”
可到底是娘子没日没夜的心血。
且不说缝制护膝那几日有多费神,就是前期为了得到这一点料子娘子绣了多少帕子出去卖……
沈知懿似是不想再提这件事,抿着唇扭去了一旁,背对着春黛,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春黛瞧了瞧手里制作精良的护膝,犹豫了一下,走到旁边的架子上,去寻箩筐里的银剪。
-
夜黑风高,扑簌簌的北风穿透大理寺官署厚重的门帘,吹得桌上案牍哗啦啦作响。
裴淮瑾放下手中最后一份文书,捏了捏眉心,语气透着疲惫的沙哑:
“今日便先到这里,诸位辛苦。”
旁人哪里敢担他这一句“辛苦”,纷纷摆手。
大理寺丞唐玉将手里整理好的书册放回身后的书架上,整齐归位,扫了在场众人一眼,上前:
“多亏少卿这几日点拨指导,我等才能在少卿的带领下将此案迅速办结,及时向圣人交差,我等今夜在醉仙楼设了宴,不若大人屈尊同我等去小酌几杯薄酒?”
裴淮瑾微微勾唇: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今日的账记我头上。”
众人对视一眼,七嘴八舌地道了谢,谈笑着热热闹闹离开了官署。
原本热闹的官署一时间阒静无声。
裴淮瑾净了手,视线落在角落里的几案上。
紫檀木的圆形几案上放了一个细长的描金漆盒,裴淮瑾走过去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把精致的鎏金新月弓。
弓身用上好的紫衫木打造,表面光滑如玉,烛光下散发着淡淡光泽,其上装点着雕花金饰,金饰上两颗蓝宝石耀眼生辉。
裴淮瑾手指在盒子外悬停了一下,然后轻轻落在了弓身上缓慢摩挲,垂下来的浓黑眼睫遮住了他眸底幽深的情绪。
良久,他收回目光,重新将木盒盖好,端着木盒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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