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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裴淮瑾。
喜欢一个人,便是连他屋中的陈列摆设都喜欢,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砚台,她也觉得怎么看起来就比旁人的要精致润泽许多。
沈知懿想起那次自己那副到处贪婪看不够的模样,不经意地弯了弯唇角。
哪怕到了此刻,她也从不遮掩或是否定,自己全心全意地喜欢过裴淮瑾这件事。
他那样耀眼的人,情窦初开的自己不喜欢上才很难吧。
只是如今,情谊消磨,早已没了从前的赤诚与奋不顾身,也许这样的感情,一辈子也只会有这样一次。
月色如水,寒风猎猎,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巷子里传来更夫打梆子的声音,一下一下,沉闷地钻入阒寂的黑夜中,提醒着每一个醒着的人——已经子时了。
沈知懿最后回头看了眼映出昏光的窗户,收了伞,转身离开了正轩堂。
雪地上留下一串孤零零的脚印,又很快被重新落下的大雪所覆盖。
沈知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深一脚浅一脚走回海棠苑的。
等她还未踏进海棠苑的门,看到春黛等在门口的那一刻,再也承受不住,眼一黑整个人栽进了雪地里。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过这般静谧的梦境。
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包裹着自己的温暖,过了一会儿,梦境里的颜色开始显现,是春日的色彩。
姹紫嫣红,嫩柳新绿,草长莺飞,还有……吴侬软语。
沈知懿一惊,急忙朝四周看去。
只见春黛头上带了个花环,手中拿着一捧鲜花,朝她挥了挥手:
“娘子快来,我给你编花环呀!待会儿我们还要跟表哥去秦淮河上的画舫听曲儿呢!”
沈知懿这才注意到春黛身后的景致,那是截然不同于京城的温婉与灵动,好似整个世界都温柔鲜活了不少。
温暖和煦的阳光洒落在花丛草地上,河面泛着粼粼光斑,蝴蝶四处飞舞。
春日的江南,随处都是繁盛的生命力。
沈知懿眼眶一热,抬脚朝着春黛走去。
然而才刚迈出第一步,她就忽然一脚踩空,整个人急速向下坠去,沈知懿身子一颤,猛然睁开了眼。
灯火昏暗,晨光微弱,北风肃杀。
大片大片雪花被风吹打在窗上,屋外分不清是北风的嚎叫还是雪花翻卷的嘶鸣声。
冷意砭骨入髓。
沈知懿盯着床帐出了半天的神,才从那个鸟语花香的梦境里抽离出来。
刚一回神,耳边突然传来隐隐的抽噎声,她回头一看,就见春黛坐在床前的凳子上正低着头默默垂泪。
沈知懿一怔,哑声问:
“怎么了?哭什么?”
春黛听到声音先是一愣,随即快速擦干眼泪,抬头看向沈知懿。
她的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眼圈红红的,眼睛底下一圈深深的乌青,显然是就这么坐在这里哭了大半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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