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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车队停下休息。
月栀在马车上煮饭,把削了皮的红薯切成小块,用水煮的软糯,再把早上没吃完,已经冻成一块的米粥放进去煮化,做了一锅红薯粥。
将一整条腊鱼搁在炭火上烤,烤出油脂来,又香又润。取出中间的主骨,鱼肉一人一半,佐着粥吃,吃的一脸满足。
两人开了小灶后,吃的比看守都好。
瞧着月栀这些天流水一样花出去银子,从来不屑金银的裴珩竟有些不安。
“月栀,我没必要吃这么好,银子是你辛苦攒的,别为我都花销光了。”
月栀呼噜了一大碗米汤,喟叹道:“要是不吃饱,不穿暖些,还不到北地,咱们就要被冻死了。”
她舔掉碗底最后一点汤,安慰说:“原本也都是你赏的,花在你身上,我乐意。”
其实她藏在身上的钱有很多,这几天在路上花的总共也没有二十两,不只为了买吃的用的,也是给车夫送点好处,好给他们行方便,少让义兄操心。
“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她说了,裴珩便信,小口吃着烤腊鱼,看她吃的满足,自己心中也充满了安全感。
外头呼呼的冷风吹得马车微晃。
两人刚吃完饭,突然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过来,原以为是车夫回来有事,撩开门帘看一眼,竟然是老熟人。
崔文珠抱着高烧的女儿跑到二人车前,泪痕在脸上冻成了霜。
仅三日没见,月栀几乎要认不出面前的妇人。
她穿着一身破棉衣,秀长乌黑的头发用一根枯木挽在后脑摇摇欲坠,整个人又瘦又黄,哪还有半分富态模样。
被她抱在怀里的长孙华青也瘦的像个小猴似的,脸色乌青,显然是被冻病了。
“我听说你在看守里有人脉,能不能弄点药来,青儿已经烧了一天了,再这么病下去,她会死的。”
崔文珠哭红了眼,在月栀和裴珩错愕的眼神中,跪倒在了他们的马车下。
“从前是我猪油蒙了心,打了你,本没脸来求你,但是青儿是我的命,她还那么小,我作下的孽不该报应到她身上……只要你愿意救她,就算打我十巴掌,我也绝不吭声。”
为了不引人注目,二人的马车向来是在车队的最后面,夜晚停下休息,车夫会把马车赶到跟其他马车稍微拉开点距离的隐秘地方。
崔文珠能找过来,指定是盯了他们的车一整天,如今低三下四的哭求,只为了给女儿争取一线生机。
在宫中生存时,月栀是个爱记仇的人,谁待她不好,她便远远躲着,再不理那人了。
如今却不同,同为阶下囚,处境都不容易,何必给自己结仇。
“我给你弄来药,你能给我什么呢?”月栀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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