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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蝉冷笑出声:“谁说我要回大燕为你寻药了?”
陆湛神色骤变,语调陡然扬起:“那你要去哪?”
“天地广阔,何处不能容身?”宋蝉抬眸迎上他焦灼的目光,字字清晰,“陆大人也不必再问了,你我今日便就此别过吧。”
“阿蝉,不要同我赌气。我知你对我有怨,但也先随我回去,我自会同你讲明白。”
“赌气?”宋蝉气极反笑,眼底却泛起红意,“你以为我为你忧心焦虑,日夜难安,都只是赌气?看着我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很有趣吗?”
陆湛起初只沉默地听着她的斥责,直到那句“忧心焦虑”出口,他忽然怔住,仿佛惊雷劈开阴云,眸底骤然绽出光,紧绷的神色竟缓和下来。
一时间浑觉天地缄默无声,宋蝉再说什么他也听不见了,耳边只不断回响着这四字。
“阿蝉,你心里终究是有我的。”
他唇角笑意映回眼底,竟生出几分如三月桃花般的温润。这话说的亦是笃定,没有半分怀疑。
宋蝉却只觉得荒谬至极,事到如今,他竟还能从中品出蜜意?若非忌惮他权势,她恨不能撕破他这副从容皮囊。
宋蝉忍下怒火,不想再与陆湛争辩,挣脱他便往渡船奔去。
意外的是,这次陆湛竟松了手。
河风卷起她散落的鬓发,舟子已在催促进舱,虽然心有疑惑,宋蝉仍是不回头的迈上船。
陆湛仍站在岸边,静静凝视着宋蝉的背影。
从记事起,他便事事提防、步步慎微,绝不敢错行一步。
直到某日大雨滂沱,他隔着窗看见宋蝉冒雨去护墙角下的一只狸奴,自己浑身湿透却浑不在意,那时他突然觉得,这世间或许真有不必算计的温暖。
二十余载,他无一人可依。
唯独宋蝉是个意外的惊喜。
情意随日子的流淌慢慢滋长,察觉到自己对宋蝉的心意后,他便一意孤行地想要将她留在身边,奈何她万般不肯,总想逃离。
若非是因为爱意珍重,他不必顾及她的心意,自有万般手段强迫。
偏偏选择了连他自己都不齿的那一种。
这些日子以来,他常从梦中惊醒,更不敢想象,倘若当真叫她识破这是一场骗局,她该会是如何的失望与愤怒。
好在今日她虽愤然,却让他笃定,她心中是有他的。
无论是恨也好,爱也罢,只要她对他尚有几分在意,他便不会放手,至死方休。
这艘航船是阿措费尽心思才托关系寻来的,航线特殊,中途经停大燕,最终的目的地则是万里之外的江外异邦伊罗。
昨日她便同阿翠姐弟商量好了这出金蝉脱壳之计。
若陆湛病重属实,她便按原计划在大燕下船,为他寻药,全了最后一份道义。
倘若一切果真如她所料,只是他精心编排的一场戏,那么她便顺水推舟,直抵伊罗,借此彻底斩断这恼人的纠缠。
半晌,船身缓缓移动,破开平静的江面。宋蝉鲜少乘坐江船,不多时便觉得胃里翻江倒江,阵阵头晕袭来,只得靠在舱壁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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