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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冬瞳孔骤然放大,猛地伏下身,拼命按住他手臂的伤口。
温热的血浆汩汩涌出,迅速浸透她的指缝,又湿又滑,带着一股浓郁的铁锈味。
她颤抖着将一只手摸索到聂辉的鼻下。
微弱的呼息,如同羽毛轻拂过手指的肌肤。
她低低喘息一声,黏腻的手指随意在衣服上蹭了蹭,摸出口袋里的小灵通拨打起那串电话号。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传来道低沉的,挟着浓厚鼻音的沙哑男声:“喂?哪位?”
“你好魏医生,聂辉中枪了,伤在右上臂,流了很多血,现在人已经昏迷了。”她语气紧绷而急促:“他叫我打给你。”
电话那头的男人呼吸一顿,话声陡然清醒起来:“按住他的伤口,使大点劲儿!我马上就到。”
陈冬报上地址,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大脑一片空白。
只是本能地,死死按住聂辉的手臂。
宁静的夜色中,只剩下血液滑落在垃圾袋上的声响。
滴答,滴答。
一辆黑色轿车唰地停在巷口,车门猛地弹开,一个三四十岁中年男性跳下车,套着身睡衣,趿着拖鞋,发丝乱糟糟蓬在头顶,手里提着个沉甸甸的医疗箱。
他一双瞳仁疲惫却锐利,直接把陈冬挤到一旁,动作熟练利落地抽出绷带纱布,迅速为聂辉包扎起来。
“失血过多,不能耽误了,过来搭把手。”
魏医生说着,已经蹲下身,抓住聂辉的肩膀将他半扶起来。
失去意识的躯壳沉重而绵软,如滩烂泥般不住下滑。
俩人连拖带拽,费力地把聂辉塞进后座。
魏医生用力甩
上车门,喘着粗气,示意陈冬坐到副驾:“上车,到地方你还得帮我把他搬下来。”
陈冬也只好跟上车。
车厢里弥漫开股血腥味,混合着身上残余的垃圾酸臭,叫她忍不住干呕一声。
魏医生面不改色,抬手抹了把额前的汗,一脚把油门儿踩到底。
引擎嗡鸣着,疾驰而去,路灯的光影模糊成一线,飞速往后倒退。
轿车驶过百货商场,开进聂辉居住的小区,稳稳停在楼下。
陈冬茫然地转过头:“不用给他做手术把子弹取出来吗?”
魏医生解开安全带的搭扣,头也不回往车下走:“去他家里做。”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俩人呼哧呼哧把聂辉抬到家门口,摸出他口袋里的钥匙打开防盗门。
“把他放桌上。”
魏医生脑门儿青筋都迸了出来,大声指挥道。
待终于把聂辉摆在桌面,魏医生又忙前忙后往身上套手术服和一次性手套,顺便递给陈冬一双:“戴上,拿消毒水给手术刀消消毒。”
陈冬张张唇,抬头看了眼墙壁的挂钟,心中焦躁不已:“医生,我明天还得上班,你……”
“我自己搞不定,”魏医生强硬地把手套塞进她手里,催促道:“快点,一会儿血流没了。”
陈冬攥着手套,十分想抡起手套去抽聂辉的脸。
那双掌握紧又松开。
最后只沉着张脸,麻利地把手掌抻进手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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