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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薄之察觉到他的紧张,指尖轻轻回握:“不过就是没什么阳光的人间罢了。”
听着月薄之这么说,铁横秋也放松了心情:也是啊,我什么苦没吃过,什么贱人没杀过?
魔域也不一定比人间可怕。
依我看,即便在魔域,也找不出几个比云思归、柳六更恶心的家伙吧。
如真的魔域个个都比云思归和柳六强,那的确是卧虎藏龙,卧屎藏虫。
铁横秋眸光一暗,似是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道:“云思归同我说,你与那魔将疆万寿,竟有不共戴天之仇?”
“确有些过节。”月薄之蹙眉,“……但,不至于不共戴天。”
“啊?”铁横秋抓了抓后脑,面露困惑,“难道云思归是在诈我?”
转念一想,在药室时那人字字句句皆是试探,倒也不足为奇。
铁横秋懊恼地想:还真被这老狐狸给唬住!
“只是有些过节是吗?”铁横秋轻吐一口气,“所以你没有杀他全家,对吗?”
“你说这个啊,”月薄之想起了什么似的,指尖轻点剑柄,“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铁横秋:这轻描淡写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是魔修啊!!!
铁横秋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发干:“那、那咱们要不要从长计议?去长生城的路上先想想对策……”
“没有路上。”月薄之语气平淡,目光扫过四周,“这里就是长生城。”
铁横秋咽了咽:“那……那要不要先潜伏一下?”
“此地是魔将疆万寿的领地。”月薄之抬眸,神色依旧从容,“而我们,也未曾遮掩气息。”
铁横秋脑子嗡的一声:“所以……他一定已经察觉到我们了,是么?”
“月薄之,你还敢来!”
背后传来了一把陌生的男人声音。
那道声音低沉阴冷,带着浓重的煞气与威压。
寻常凡人若闻此声,只怕当即就要神魂震荡,气血逆流。
铁横秋背脊一凉,僵硬地回过头去。
但见扭曲的山脊下,巨鸟飞过的阴影里,站着一个身高逾一丈的魔修。
铁横秋咂了咂嘴:他从未见过如此高大魁梧之人。
这一丈多高的玄甲猛将,背负门板宽的锯齿魔刃,暗红长发被铁骷髅头盔笼起,几缕碎发垂落在棱角分明的颊边。
一道自左额斜贯鼻梁、直抵右颊的陈旧刀疤,为这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平添几分肃杀之气。
那魔将周身萦绕着浓烈的杀伐之气,那是历经千百场血战后自然凝成的威势,根本无需刻意释放,便已让人如坠冰窟。
尤其是铁横秋这种正道剑修,触及此气,就觉背脊发紧,鞘中剑刃隐隐作动。
却又因为感到对方过于强大的气压,绝对无法出鞘,只能发出不甘的低鸣。
铁横秋粗糙的拇指缓缓抚过剑镡,像是在安抚受惊的战马。
山风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铁横秋手心已沁出冷汗,却仍强撑着没后退半步。
“疆万寿,”月薄之倒是淡定,从容道出的那个名字,与铁横秋心中所想分毫不差,“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十分平静,仿佛只是在问候一位故友,而非面对一尊嗜血魔煞。
铁横秋浑身肌肉仍紧绷着,却因月薄之从容的姿态而稍缓了几分。
借着这份微妙的松弛,他的目光开始大起胆子来,游移在疆万寿的脸庞上。
铁横秋忽然意识到:疆万寿自始至终都未曾瞥他一眼。
那魔将的瞳孔只死死锁着月薄之,那种专注,就像天地间只此一人值得他投注目光。
而他铁横秋不过是路边一粒尘埃,连被余光扫过的价值都没有。
这个认知让铁横秋胸腔里翻涌起复杂的情绪。
他本该庆幸,被这样的绝世凶煞视若无物,至少意味着暂时安全。
可心底却涌上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多少次在生死边缘突破,才堪堪晋升半步化神,在真正的强者眼中,却连被正视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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