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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横秋喉结微动,轻轻咽了咽。
他闭了闭眼,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像是在努力平复心绪。
——他现在该是什么身份?
是乖巧的、讨人怜爱的小宠物。
再睁眼时,那双天生无辜的下垂眼已然蒙上一层水雾,湿漉漉的,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狗。
他微微仰着脸,借着方才噩梦残留的惊惶,声音低软,带着几分委屈的颤意:
“若是一条小狗……没了主人……”
话未说完,便抿住了唇,仿佛连说出口都是一种痛楚。
铁横秋故意欲言又止,是因为觉得无论回答何种可能,都可能不是正确答案。
他要说一半藏一半,看准月薄之的反应再做决定。
他垂着眼睫,目光却悄悄上挑,借着那副天生惹人怜的下垂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月薄之的神情。
月薄之眸色骤然转冷,眼底翻涌起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脑海中同时撕扯出两个念头——
一条狗没有主人,自然就是要找新主人了。
但更多的,月薄之想说:你又不是狗。
你是人。
是我喜欢的人。
不能用“最喜欢”来形容。
因为……
是我在这个世间唯一喜欢的人。
看出月薄之脸色不善,铁横秋就知道自己回答错误了。
他暗自叫苦,却实在想不通自己哪句话触了逆鳞。
这人怎么比六月天还善变,明明方才还……
“我从没说过你是什么宠物。”月薄之声音冷如冰。
“是的……”铁横秋一怔,心跳突然漏了半拍——不是宠物?那在月薄之心里,他究竟是……
“什么狗不狗的,你的意思是我月薄之找一条狗做道侣吗?”月薄之语气中的不悦宣之于口,“那我成什么了?”
铁横秋心底刚泛起一丝隐秘的欢喜,又慌忙压下,垂首道:“是我失言了。”
月薄之看铁横秋如此低姿态,更是来气,训诫道:“你是我选定的道侣,不可妄自菲薄!”
铁横秋立刻心领神会:原来如此。
作为月薄之的道侣,我若太过卑微,丢的可是月薄之的脸面。
铁横秋想了想,便抛弃了小宠物思维,代入道侣角色思考。
半晌,他道:“真成了道侣,要结同心契,薄之若陨落,我自然该……随你而去……”
“所以,我们不结契。”月薄之支着下颌打断他。
铁横秋一怔:啊,是了,他们说了这么久当道侣的事情,但从来没过过明路,不曾提过会有结契大典。
他原以为,是因二人身份悬殊,月薄之不过一时兴起,并未当真。
没想到,月薄之是考虑到他们的寿数差别,所以不结契?
“薄之的意思是……”铁横秋牙关发颤,“你要和我做道侣,却不结契,咱们好这一百年,过后你撒手而去,留我一个人独活?”
铁横秋看起来泫然如泣,楚楚可怜,仿佛要撕裂心肠。
只可惜,铁横秋演这种戏码实在太多,又演得太好,以至于月薄之分不清,他此刻究竟是真情流露,还是又在作戏。
“这不好么?”月薄之淡淡睨着他,指尖轻轻拭去他眼角那滴要落不落的泪,“难道叫你被杀,才算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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