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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理睁开眼睛,盯着窗外的庭院似有似无地抽噎。
他哭得一颤一颤,腿间的浊液便也跟着一点一点往坐垫上滴。
徐知竞不会知道夏理为什么哭了。
甚至根本不可能知道夏理哭过。
夏理今夜想着徐知竞掉的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证明不了爱,至多只算是空虚难耐。
他都说不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夏理就是很想念很想念某件事或某个人。
他失神地愣过半晌,空洞潮湿的眼睛自下而上死死盯住映照出辉光的吊灯。
透明的切面折出斑驳月色。
夏理突然想到,他或许是在想妈妈。
妈妈为什么还不像承诺好的那样来接他回家?
夏理拨出了这天晚上的第二通电话。
铃声响过,还没等对面出声,夏理便焦急地一遍又一遍重复起‘妈妈’。
他哭得呼吸不匀,一句话无数次被啜泣打断,要极为耐心才能听清被眼泪砸的七零八落的内容。
“妈妈,我想回家了。”
“我不要在这里,我一点都不开心。”
“我想睡觉,睡不着。”
“心跳好快。”
“妈妈,我的手在抖。”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我想吐,妈妈。”夏理又委屈巴巴地哭了起来。
“我今天早上就吐了,什么都没吐出来,可是好想吐。”
“徐知竞好恶心。”
“我好恶心。”
“为什么要拿我当礼物呢?”
“你知道我在被怎样玩吗?”
说到这里,突如其来的反胃又一次直冲喉咙。
夏理难受得干呕,从胃里一直揪痛到灼心。
他用还没来得及擦拭干净的手去拍胸口,令人作呕的膻腥顿时钻进鼻腔,引发愈加强烈的反胃。
尚未完全消化的贝果变成混着胃酸的黏稠液体,伴随呕吐声将白色的地砖抹上一滩丑陋且肮脏的黄绿。
发梢沾上呕吐物,双手间是半干的稠浊。
夏理狼狈得无以复加,干脆站在原地怔怔放空。
“妈妈……”
“妈妈……”
妈妈也好,徐知竞也罢。
夏理只想被人亲一亲,希望有人能看着这一地狼藉依然温柔地安慰他没关系。
他用哭得雾蒙蒙的眼睛看向桌边仍亮着的手机。
沾湿的睫毛一簇簇聚在眼前,被眼泪压低了,要揉开才能看清屏幕。
可是夏理的手好脏,甚至都停不下持续的颤抖。
他只能先拿揉皱的衬衣把手擦干净,系上扣子,将褪下的裤子穿好,尽量把自己打理得体。
夏理没有设置自动锁屏,手机停在了语音拨出前的界面。
他心心念念的母亲根本就没有接起过这通电话。
屏幕的最后一行提示‘对方已拒绝’,全然用不着夏理担心母亲的反应。
“妈妈……”
夏家还有新的孩子,是在危机平息后,满怀期待中诞生的宠儿。
夏理被迫成为对方顺遂人生的垫脚石,要用眼泪与皮囊为他铺出一条康庄大道。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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