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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勉。”陈安道沉下了脸来。
陈勤忙把陈勉架了回去。
“白老先生现在在里面吗?”陈安道复看向那守门的门生。
那门生犹豫许久才点了点头,像是生怕泄漏了什么要事。
“我闻到了樁首根的味道,这味药材用量大,家里的存货不算很多。”陈安道顿了顿,“若是白老先生需要这药,烦请你让他来寻我,我手上有些门路。”
说完竟当真不打算进去了,转身离开了院子。
还在对着空气拳打脚踢的陈勉被一路架了出来,见他们还想跟着,陈安道捏了捏鼻梁,客气道:“不必跟着,你们去练自己的剑吧。”
陈勤斟酌片刻,仰起头对他说:“少主,你是要去前厅吗?大师兄现下在那里会客,怕是又要叫人拦你。”
虽然是双胞胎,出生前后不足半刻,可陈勤却像是个大了陈勉许多岁的长兄,怕不是在娘胎里匀了弟弟的脑子。
就如同陈勉在娘胎里匀了他哥哥的灵脉那般。
陈安道点点头:“无妨,他拦不住我。”
“那我们先行告辞。”陈勤一边说着一边踹了脚陈勉的膝盖后窝,拖麻袋一样将人拖走了。
他们刚离开,陈安道便从小路下了游廊,走到了池水边。他捡起了池水上的一片枯叶放在一旁,又伸手去摸那用灵泉水养出来的祝生锦鲤。
祝生锦鲤与寻常锦鲤外表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只在鳃盖边上生出了两条红须。但它们不仅有漫长的寿命,化形灵兽一般的心智,还有那几乎由纯粹的灵力构成的鱼身,光是摸两下,便能供陈安道风一般在兮山跑上又跑下的灵力了。
他摸的那条祝生锦鲤是这池塘里的“老资历”,灵力最为醇厚,陈安道摸上去时,手掌里有些刺痛。
锦鲤比他更明白,慢悠悠地绕开了他的手掌,从远处推来了他的曾曾曾孙。
曾曾曾孙还是个小鱼苗,这是第一次领到任务,很是卖力地蹭着他的手,左面蹭完蹭右面,背上蹭完蹭腹部,连鱼鳍都要在手上狠狠地扫来扫去,弄得陈安道掌心有些痒。
他看着那不断翻滚的小鱼苗,没由来的想起了杨心问。
池水映出了他挂着点笑的脸,陈安道瞧见了,连忙压平了唇角,收回了手。
小鱼苗觉得这还不是自己的最佳表现,在池塘里不停地来回游动,以示抗议。陈安道用那只已经沾满灵气的手在枯叶上写画几笔,枯叶便慢慢立了起来,走到池边看了眼那小鱼苗,接着便乘着一阵风飞走了。
陈安道慢慢站起了身,沿着园林中的鹅卵石小路,朝着前院走去。
枯叶顺着风,一路飘到了空中,险些挂在它以前待过的那颗树上。它很想念在这棵树上的时光,但枯叶来去一春秋,没有掉下来的叶子又飞回去的道理,所以它狠狠心,又飞高了些,自树梢边掠过,飞上了屋顶,又飞过了屋顶,寻到了那间门前种着桂花树的屋子,
它和秋风告别,一跃而下,飘飘扬扬地落进窗内,落在了屋内一个青年的肩上。
青年的打扮很是古怪,身着百衲衣,一件袍子花花绿绿的什么颜色都有,后脑勺扣着一张木质面具,面具是个木偶的脸,他手上玩着一条红绳,一边听上座的人说话,一边百无聊赖地翻着花绳。
它甫一落地,青年便发现了它,没急着扭头,而是微微偏过了耳。
枯叶会意,在它耳边小声道:“陈安道在外头。”
青年面色不动,先是扫了眼上头絮絮叨叨的陈潮,又以灵力传音入耳道:“跟我什么关系?”
“陈安道说他已经寻到了庚丑序的傀儡发声方法。”枯叶说,“你要是不要?”
“哼。”青年冷笑,“我们上官家都搞不定的傀术机要,他一个半路出家的傀儡师,怎么可能弄得出来?”
枯叶没回答。
“再说,我们虽然一时没弄明白,但族中长老已有眉目,不用多久便能叫那批庚丑序的傀儡发声,哪用得着外人?”
枯叶还是不说话。
半晌,那青年猛地将手中红绳塞进了袖子,站起了身,对着话说一半的陈潮抱拳道:“在下身有要事,来日再叙。”
说完竟不待对方回答,扭头就往门外走。
陈潮和一旁的季家长老具是一愣,眼看着他快走到门口了,陈潮才猛地站起来,着急道:“巧灵大师,何事这般匆忙啊!”
“要事!”
外头侍立的门生都来不及给他开门,青年便已经推门而出,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外的陈安道,此人低眉顺眼地站在那儿,像是个被地主家为难的穷书生。
可青年眼力惊人,隔着几里地都能看出这人密密麻麻的心眼,祖训机巧匠人手要巧,目要明,心要清——啊呸,陈安道要是心清,他上官见微的名字倒过来写!
他一路风驰电掣地杀到了门口,随手推开挡路的门生:“你真有办法?”
陈安道跟那片枯叶一样不答他,眼睑不高不低地悬在那儿,半晌看向了他身后。
上官见微转过身,只见陈潮和季家长老都追了出来,正站在门口直愣愣地看着他们。
季家家主到底老道些,此番没有亲自前来,而是派了族中大长老路游子,与这位崭新的“代家主”商讨今年司仙台人手的问题,观望的意思摆得明白。
上官见微脸色不大好。
其他世家都找理由推拒了,独独诓了他上官家,来了个正儿八经的家主。
且还是个热乎的家主,两个月前刚上任的,被狗头军师撺掇着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说他年纪轻,容易叫其他世家看轻,这样的家主聚会要积极些。
结果来了才发现这位“代家主”啥传承都没有,净跟他们唠些自己都不明不白的事儿。
“后生见过路游子长老。”陈安道冲季家长老规规矩矩行了晚辈礼,像是全然不知道这人是来探他爹死没死干净一样。
路游子是个正经长老,脸皮还不够厚,知道自家做得不太地道,只能在一旁讪笑,心道这陈家小子早不回家晚不回家,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家了?难道是那大弟子没掐住往外送的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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