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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阶修士寿命绵长,可也敌不过千年万年的岁月,分明只差一点,却终生不敢寸进,何等煎熬痛苦。
徐浮载见他们都默了,便接着为满面空白的妘长老解释道:“你宗遍寻典籍,最终才有了一个听着荒诞的念想,上古时共工氏怒触不周山,天柱折,然後泄灵气,于是凡人得道,步入仙途,那麽此中转机,理当就在不周之上。”
“四百年前何等凶险,三宗赔进门人弟子无数,却是毫无所得,直到玉宗主那一遭,亲眼见着赤红兽头人身丶雪色人身蛇尾,分明是那...面貌......”
妘长老怔怔,回神忆起那赤帝痕上的图腾,一左一右,其实从来不止有赤帝身影。
可芈长老已经回收思绪,淡淡对暂代天心丶凝清的徐玉二人道:“事已至此,也无甚可隐瞒之处,祂与赤帝痕相融,形貌皆有变化,且相融之後,赤帝痕便消弭了。”
其实到达境界的大能皆知此中真相,既然没有登仙梯,又何须如此目下无尘丶自视甚高,不如过好当下。
于是玉宗主牵出一阵活色生香的艳闻,又结了道侣,有了玉寒凌这个不世天才,徐浮载生了个不肖子日日头疼,朱衣门有信仰,除了朝拜便是整日里四处翻找典籍。
妘长老失魂落魄,呐呐不知所言:“那...那当如何...便茍且偷生......”
玉寒凌冷冷截断他的话:“便是你们朱衣门有法......”
妘长老便将目光转过,有些期盼地去望自己兄长。
芈长老没有望他,却只盯着玉寒凌:“玉宗主怜惜幼子,愿以命搏,殊不知千万年前谁也不是呢?”
玉寒凌冷冷瞪他。
“赤帝受命杀共工氏,办事不力,遂被黄帝所杀,殒命于南岳,其後数个元会,大能纷纷陨落,昆仑等地接连失守,而不周成了凶险之地,再无提及,许多年後,又相传为通往神界的路途。”
徐浮载问道:“难不成...当真?”
芈长老垂眼,放下一句叫衆人再度沉默的话:“真,却也不全。”
“神祗接连陨落,天地间灵气日益充沛,龙凤麒麟,为保全族裔皆是竭尽全力,可天道无情,万物为其耳目,便是如何威能也无法,只得眼睁睁望着族群覆灭,自身也身死道消。”
芈长老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于是,祂撞了不周,以漏遮踪,以命保下两位族裔。”
妘长老已经全然明白了,喃喃道:“祂藏了...两位帝君?”
可他又想起来,这个祂并非自己的信仰:“那也是...共工氏...并非...”
“若,祂便是赤帝之子呢?”
凤凰亦生孔雀大鹏,若是赤帝生共工氏,其後父子不和,父与子争,共工氏假意怒触不周,将族裔保下,以待千万年後天道无力之时降生,可赤帝失子,如何忍心,又得黄帝令,要将共工族裔赶尽杀绝,因其失职,才被黄帝抹杀。
命父杀子,命祖父杀孙,何等残酷,失职岂非情有可原?
一时满堂都静了,还是玉寒凌冷声道:“便是如此,朱衣门难道还以为自己能任意驱使这样一个...趋近神祇的人物去再撞一次不周山麽?”
芈长老瞧他一眼,又瞥一眼那婚书,一切便在不言之中。
“小老先前所言,千真万确,帝君对令徒可谓一片痴心。”
“再说,”芈长老叹了一口气,目中隐隐有些挣扎,将目光望向厅内的长柱,“共工氏孤身无援亦可撞折天柱,叫天破出一个口来,如今你我这些人,加上赤帝孔壬血脉,难道连个扩口也打不开麽?”
“这天地之间,终究还是人族做了主人。”
**********
雪雪本来还很不快,可是他才问出一句,讨了一句公道,那个叫师兄的红衣人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被他打了一掌,吐了口血,随後就一副将剑拍开也没有能力反击的样子,有点像书里的那种故意装受伤的人。
他被小小地吓了一跳,才想起来阿沅不在,觉得有点丢脸。
尾巴都没用上,算不上尽兴,不过雪雪十分有得胜者的自觉,冷冷地对他宣告道:“你,要向阿沅道歉。”
他在雪山上打猎从来一击毙命,对自己力道多大也没有知觉,见谢点衣没死,便觉得自己拿捏住了分寸。
谢点衣咳完喉管涌上的血,颓唐的半跪在地上,待到那自称宋沅丈夫的人折身,他才呢喃似的问出一句话:“他...还说了什麽?”
怎麽说的?还敢问呢,雪雪又不是笨,怎麽可能让阿沅一直不高兴,尾巴交出去,指爪也给玩了才把阿沅哄得高兴一点儿。
这笔账他自然不会和阿沅算,只会怪这种无关紧要的人,不过以他的学识,也说不出什麽难听话,但也觉得这人很怪,于是疑惑地问道:“没有,你很重要麽?”
他若是隔岸观火,要说出多少诛心之言乘胜追击,谢点衣知他意图,纵然伤怀,却也不至于如此。
可是他开口,不带什麽敌意的语气,说的话却彻底将人那一丝念想击了碎。
那一掌极狠,离杀招也差不了太多,修士轻易死不了,可痛却不会比凡人少,谢点衣五脏六腑都疼,可是头脑中也无甚知觉了。
他放弃得那样早,那样懦弱无能,以至于宋沅对他从来没有指望,以至于他在宋沅此生中,根本不曾占上什麽地位,哪怕是苦痛的,不快的回忆中,宋沅连恨他都恨得不够。
谢点衣牙关一阵血腥气,他已经有些不大清醒,头脑中还闪着一些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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