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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时施妙音对自己即将遭遇的事情已有打算,她一团耗子似的锁在靠近车门的缝隙里,等了很久,才敢擡头偷偷看一眼旁边闭目养神男人。
不过男人并不像她想象中很快对她上下其手,反倒是沉沉呼吸,似乎很是困倦。
车厢内有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气息,好似是上等皮革掺杂轻飘香水,前面黑子从后视镜看到她窥探目光,加紧脚下油门道:“津哥昨天过境谈生意,连夜又为你赶回来,你老老实实安静一点。”
施妙音装作乖巧点头,可是指甲扣上滑溜的校服裤子,心中默默白眼,并不觉得这事值得她半分感激。
为她而来?为她什幺而来她再过清楚,所以撇一撇嘴木讷的看着窗外逐渐湿润的柏油道路。心里还在默默背诵今天课堂上教导的反比例函数定义。
三人一路行进,最终到达西街一家老旧诊所,诊所牌匾新装修,正在由几个工人冒雨安装。车子一停,黑子很快下车打伞,轻轻敲击几下另侧车窗,陆津锋利眉眼重见天日,看了一眼施妙音的方向,便下了车。
施妙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下车,因为这地方并不是宾馆或者舞厅之类她该去的地方,可是最后仍然是被黑子掀开车门,捏着衣领拽了下去。
诊所里阴森森的冒着消毒水的味道,走过灰暗走廊,施妙音心中越发不妥。尤其是看到一个女人捂着小腹面如菜色的从一间满是血腥味道房间挪出,终于忍不住往前面小跑几步,跟上陆津大步流星,扯一扯他的袖口惨兮兮的问:“你带我去哪儿?”
“我,我没有病……”
陆津反手握住她发冷的小手,团在大掌里似乎在为她取暖,他一步未停,走路姿势行云流水带着煞气,直到扯着她走到地下一间惨白屋子的门口,才站正身体,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清澈眉眼,毫无波澜道:“去见你妈最后一面。”
施妹尼全身发紫的躺在停尸台上,身上已经被抢救医生扒了个精光,只有一张雪白床单,勉强盖住她全身可怖皮肤。
施妙音慢慢从陆津身边绕过去,走到母亲身边靠的很近,一眨不眨的看她脸庞,过分衰败的躯体让她难以分辨她是睡着还是真正死亡。
时间静悄悄流淌,黑子在外早已等的十分不耐,他们这行当人每日都将脑袋拴在皮带扣上出门,过着刀尖舔蜜生活,生离死别早已不能撼动他内心半分,于是一个白眼翻开火机,在门口凶猛吸烟。
直接无视禁烟标志。
陆津倒没显出不耐烦,黑暗中他一张英俊脸庞出奇的没什幺表情,他目光落在施妙音侧脸上,捕捉她所有微妙表情,是在等她崩溃大哭,宣泄失去亲人苦痛。
可是最后时分,陆津仍然没看到希望镜头,施妙音只是盯着母亲深深凝视,似乎要把她现在安宁形象刻进心中,最后她终于俯身,在她面颊落下轻轻一吻。
仿佛模仿旧日里她仍然是个温柔母亲时,最爱亲她动作,施妙音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安慰笑容,轻声告别:“阿妈,祝贺你终于解脱。”
“来生再见,那时候你就做我女儿,我会好好照顾你生活。”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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