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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辱斯文?”阿栎挑了挑眉,很是不服气,“斯文人就不用做这档子事了?孔圣人不也成家娶妻,生儿育女吗,若不做那事,哪来的儿女?难不成,他也辱了斯文?”
这怎么就搬出孔圣人了……阿绫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无奈摇了摇头继续写字:“歪理也能给你说得这么振振有词。”
“咳咳。”阿栎见他反驳不能,索性把书一展,清了清嗓子:“我郝毓一届戏子,总归是个下九流,根本不求此生能遇上什么良人,认识你之前我也从未有过这般念想,我知你四海为家,不会为我停留,今夜过后,我们此生再相见是奢望,牧郎你就遂了我的愿吧。”
“毓儿,你这又是何苦……”
……
阿绫瞠目结舌,床上那人一下捏着嗓子,一下又浑着嗓子,声情并茂将那书上的字句念出来,念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阿栎渐入佳境:“假山处无人,他大力剥下郝毓戏服,那身皮肉好比未出阁的女儿一般细白,武旦的腰身盈盈一握,双腿细长却比姑娘有力,牢牢盘住他……牧风虹一把抹过他眼角,留存的绯红胭脂像云边燃烧的霞光,他低声道,你不后悔?郝毓抬头在他下巴上狠狠咬一口道,我悔什么,世人皆以糟践我为乐,只你愿意救我,不给你,我还能给谁呢……倒是你牧大侠,一世风流美名,不怕因我被天下豪侠取笑么?牧风虹爽朗一笑,我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郝毓一顿,眼波流转,温声道,那你轻一些……我还没跟别人……”
“咳咳咳,你看就好了,不要念出来……”阿绫开始后悔,方才少说两句不就没事了。
“谁叫你说我有辱斯文,我就辱一辱你这斯文人啊。”阿栎不依不饶满脸得意,“啊,嗯……好疼。郝毓抖得厉害,口中嗯哼呜咽,叫的牧风虹耳根发麻心潮澎湃,这叫他如何能轻一些!他一刻也等不了,将自己的……”
阿绫听得面红耳赤,端起茶灌了一口,险些呛到自己,咳了半天,才又想起这茶不是喝的,是练字用的,懊恼更甚。
抬头见那罪魁祸首终于笑到不能自已,从床边滚到了地上:“哎哟,不行不行,我肚皮都疼死了,哈哈哈哈……小阿绫,你不会从来没看过这种东西吧?没想到我们玉宁府最得姑娘们惦记的叶公子竟是如此天真烂漫啊?哈哈哈哈哈!!!”
阿栎笑够了,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爬到床尾,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实话实说,脸红是想起谁来了,是不是御茶坊那姑姑?”
……
“少胡说。”阿绫一怔,若是没人提,他尚且不会肖想什么,可阿栎这样问,他脑袋里倏就出现一个人,站在沐浴桶边俯身,发梢沾了水滴滴答答,半垂着眼看他。那截露出的颈子上横一条红丝线似的伤疤,眼神带着小钩子,扯得他胸口七上八下的。
不知何时开始,一想到云珩,阿绫的一颗心就变成一颗点心,又酥又甜的,叫他忍不住提了提嘴角。
“哈!”阿栎来了兴致,书一扣,跳到他身边来,“我猜对了是不是?是她吗?”
阿绫自己也被这突如其来且不大体面的心思弄了个措手不及,慌乱地垂下眼。
简直大逆不道……那可是当朝太子啊,定是这破书闹的……又或者,是云珩那些没轻没重的玩笑惹的祸……好比那个过分亲昵的吻……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没搭理耳边聒噪的阿栎,握笔蘸茶,默默对照着心经上的字体,在桌上写下一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一早,阿绫去造办处库房里挑了一块浅米色烟云绡,对光看了看,颜色与生熟掺半的宣纸最是相近,却又具备纸张没有的光泽感。
住处狭窄摆不下绣绷,他每日再晚走两个时辰,踩着宫门落锁下值,花了五六个晚上才将这区区二百六十个字绣完,似乎从没什么东西绣得这样慢。
熏香后,他找裁缝压褶,木匠做封。封用柔韧的檀木厚片,浮刻心经二字与莲花印,另留有镶嵌宝石的位置……不过七宝珍贵,太子不发话,他也不好随意开口。
木匠一早将封好的经折还给他,阿绫谢过,回窗边独自展开来细细检查。
檀木与沉香的味道闻了让人清心。一笔一划,虚实,浓淡,绣出的字对照写在纸上的分毫不差,日光穿过绣纱,穿不透的字变成影子落在脚下,像活过来似的随他的动作摇晃着。
他看得出神,赵主事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阿绫。”
他慌忙合上经折转过身,大大方方一拱手:“主事?”绣这心经的确花了他不少心思,可并未耽误正经差事。
“你近日辛苦了。”主事双手一交握,居然朝他还了个不必要的礼,有如面见高官,而后蔼声催促,“阿绫,先随我下楼。”
“嗯?”阿绫回头看了一眼绣绷旁那一叠新料子,昨日午后才送来的,说是贵妃娘娘要为出席太后寿宴新制一身衣裳。那原本不是他的活,可他年资历浅,别人推给他他算着时日有余便接下了,毕竟赏钱丰厚,不拿白不拿。
赵主事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尴尬笑笑,赶忙揽着他的肩往下走:“那些你不要管,谁的活叫他们自己去做就是了,以后遇上这种事你要告诉我,不要默默受他们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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