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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叙池套着身黑色的毛呢大衣,脚踩一双靴子,衬得肩宽腿长。学生气被削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了豪门继承人应有的浓烈矜贵感。
“君哥。”
临近手术关键节点,林诉君状态说不上好,插着鼻氧管,几乎要融进雪白的病床上。他听见动静,从被褥里探出一只手来。程叙池立马躬下身牵住他的手,轻抬他的腰把人拖了起来。
他脖颈软绵绵地一歪,靠在了宽阔的肩头。
程叙池呼吸一紧,小心翼翼圈住了他的腰。
“抱歉啊。”林诉君声音很轻,呼出的气流扑过少年的耳廓,“这么晚还把你找来。”
“为什么要抱歉。”程叙池说,“我愿意。”
他别过头不去看林诉君的眼睛,寡淡薄情的面容缀上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喉结滚动:“倒不如说,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林诉君埋在他肩窝笑了笑,震的人心口发麻。他主动扣住搭在被子上的手,十指紧握:“等你二十二岁,我的病情也应该稳定下来了。”
“那时候,我们就结婚。”
林程两家的婚约商榷了三年有余,作为打破多年来家族壁垒的第一步,两家人都很看重这次联姻。
豪门子弟自由恋爱的机会几乎为零,一个大家族起码得有一个人为家族牺牲婚姻。林家情况特殊,作为长子的林诉君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只得由次子林诉野去担家族的继承责任。
面对这种局面,向来疼爱弟弟的林诉君自然再不愿意让林诉野为林家牺牲一丝一毫,初闻联姻之际,他便主动接下了这个责任。他担心弟弟自责,直到现在也没告诉林诉野这件事。
程家有三位继承人,当初联姻人选挑了很久也没挑出来,最后是林诉君自己选的,选中了程家行二的程叙池。
虽说直到目前为止,两家的表面上的态度都是先让两个孩子相处着,若是没问题便在程叙池二十二岁结婚。但当事人心里头都清楚的很,先相处只是好听的说法,他们两个的命运早就紧紧绑在了一起。
不过幸运的是,这三年两人相处的还算不错,不至于叫这桩利益联姻染上悲剧的色彩。尤其是程叙池,对林诉君的喜欢几乎是要冒出来了。
“……好。”程叙池神色晃荡,五指收紧摩挲他的无名指指根,低声道:“喜欢什么样的戒指?”
“这么迫不及待啊,小池。”
他的声音带着飘渺的笑,眸光盈盈如春水,宛如小钩子勾人心弦。
程叙池被他一声小池喊得胸腔发软,漠然无情又嘴毒的大少爷完全丢盔弃甲,偏头和他额头相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喜欢你。”
“当然迫不及待。”
他身子又矮下一寸,想亲怀里的人,却被泛着凉意的指尖抵住了唇。林诉君看着他:“很喜欢?”
“嗯。”
“那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林诉君冷不丁地开口问。
程叙池没想到他忽然问这个,敛眉思索了一会,摇摇头。
“那我有点事想问你。”
程叙池正襟危坐:“你问。”
林诉君支起身子来和他对视:“小池,你和楚家的五少爷,是不是好朋友?”
“……”
程叙池心脏一蜷,头皮隐隐发麻:“是。”
“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来之前刚收到楚大少抱得美人归的消息的程少爷硬着头皮点点头。
“是不是叫江为止。”
程叙池心口蜷地更紧,紧到发疼。他已经知道林诉君叫他过来是因为什么了,而他显然是抱着答案问问题的,此刻否认也完全不可行了。
“……是。”
林诉君脸上没有浮现一分厉色,依旧平淡温和如恬静的湖面,却无端叫人紧张到手掌沁汗:“好,那最后一个问题。”
程叙池脊骨微颤。
温润的嗓音在空荡的病房回响:
“他是不是真心的。”
*
程楚两家多年交好,同时作为商业上最坚实的合作伙伴,每年十二月两家都会举办大型聚会,既是生意上的交谈亦是友谊的巩固。
这个大聚会两家叫的上名字的所有人都需要参加,其重要程度可见一斑,楚牧向江为止请了两天假就是因为这个聚会。
富丽堂皇的大厅人声鼎沸,楚牧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坐在角落沙发上喝酒,程叙池端着香槟坐到他身边:“今年首位发言是你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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