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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当年你说过,你并不想红。”十八岁的林鸳曾斩钉截铁地说,她不想红,她只要赚够了给小鱼治病的钱,还上卢筱蕊欠下的债,就抽身离开这个圈子。
林鸳短促地笑了声:“此一时彼一时。就像当初我认识的秦总,也不是现在这个躲在幕后兴风作浪的人呢。”
秦初久久没有开口。
并非初识的时候他没有幕后动作,而是那时候的林鸳单纯得像个小白兔,他说什么,她信什么。并非这些年的浸淫让他变了,而是在圈里的沉沉浮浮让当年的小白兔开始懂得自己分辨了。
“你要想清楚,”秦初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语气异常慎重,“这一部卫琅的作品美誉度极高,上映后反向必不会小。如果你接了女主角的配音,肯定要被拿来和海外版对比,极有可能会被捧上一个台阶。如果走上一线,哪怕次一线,去翻弄你背景资料的人都会几何增长。非但小鱼的事情瞒不住,就算是那件事,我也没信心能隐瞒多久。”
秦初的话像一根尖刺,直直戳进林鸳的心上,她脸色僵了僵,看向远处的眼神冷硬:“秦总……你是在威胁我吗?”
“林鸳,”那边似乎长长地呼了口气,“我在你心里是这种人吗?”
“难道不是吗?”林鸳冷笑着反问,“那位梁先生已经对诽谤造谣供认不讳,就连叶景琛的‘替身’也被网友人肉出来。秦先生,即使他俩都不说是受何人所托,你就真的以为没人知道了吗?”
“不是我。”
林鸳一笑:“我没指望你承认。可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秦先生,言尽于此。咱们还是少接触,给彼此留一点余地吧。”顿了顿,她礼貌地说了句“再见”而后轻轻掐断了电话。
刚好是幼儿园课间操的时间,活泼轻快的音乐骤然响起,孩子们在操场上又蹦又跳。这热闹的气氛稍稍冲散了林鸳心头的压抑。
和被自己当成恩人看待了七年的秦初反目,远比她想象中更加艰难。
s.k总部十六层。
芮静刚刚踏进总裁办公室就被缭绕的烟呛得眯起眼,挥手在脸前连扇,缓了缓才看清站在落地窗边吞云吐雾的秦初。
大步上前从秦初手里夺过还剩半截的烟蒂,芮静怒道:“够了,你还还想把自己糟蹋成什么样?”
秦初淡淡地看她:“下午不是约了投资方吗?怎么这个时间回来?”
“有魏璇陪着,用不着我。”芮静将烟头按灭在已经横七竖八倒满了烟蒂的烟灰缸里,意有所指地说,“不是所有艺人都需要经纪人,甚至老板保驾护航才能接触投资人的。”
秦初没有接她的话茬,重新坐回办公桌后,看向她放在桌案上的一叠资料。
都是些新人的信息卡,照片,经历,作络平台脱颖而出的新秀。s.k有专门的部门收集这些人的资料,而后由资深的经理人挑选,再主动邀约加盟。
最上方的一份资料,照片上的年轻女孩有一张端庄美丽的面孔,眼型极为精致,五官搭在一起有种稳重大气的美感。
“她?”秦初的眉峰紧锁,拿起这一页资料卡目光停在她的个人经历上,“她怎么会忽然回国了?”
芮静看着他动容的神色,不自觉地移开眼:“听说是和a大艺术系签了客座的协议,短期内都会在国内发展。”
“替我约她,”秦初将那张资料纸丢回桌面,“无论如何都要把她签进来。”
薄薄的a4纸,在桌面上轻飘飘地晃了晃。姓名那一栏,白纸黑字地印着三个字。
穆清澜。
正如叶景琛在工作室成立的记者发布会上说的那样,他的名字就是票房号召,是否离开s.k对他演艺事业发展的影响微不足道。
原先在s.k期间签下的戏约和演艺通告,一大半经由工作室办理了赔偿和转签,依旧将叶景琛的行程塞得满满当当。在利益和票房得到保证的基础上,制片方才不需要考虑艺人的东家是否换了——即便叶景琛与s.k当真掰了,若他的片子能挣钱,还怕s.k旗下的视频平台不买版权?
票房至上,金钱第一,不外如是。
整个三月,林鸳和叶景琛只见过三次,其中两次是电话煲了一半,林家门铃骤响,叶先生从天而降。另一次,是林鸳从拍完新一季的广告片,疲惫地回到家门口,发现门边鞋柜上放着心心念念的奶茶点心,还没拿起来看,就被人从身后拦腰抱起——偶尔得了空溜出片场的叶影帝驱车两个多小时,从城郊影视基地赶回来,逗留了一小时就又连夜开车走了——说是第二天清晨还有一幕戏。
林鸳实在心疼,临别塞给他一串带着小狗挂坠的钥匙,起码下一次他再来可以自行进屋小睡补会眠。
到了三月底,林鸳的驾校理论课程都快上完的时候,早已杀青一年多的《儒生》终于过审,完成了后期全部剪辑,开始启动官宣。
由于时代背景敏感,《儒生》过审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听闻在导演李洪生的一再坚持之下,才把“大手术”改成了“微创手术”。
即便如此,最终成片就连林鸳自己都没有看过。
官微的首次曝光,发了九张精修定妆照。
九宫格正中央扮演世家子弟魏世程的叶景琛,一身戎装劲劲,肩披黑色长呢大衣,内里军服衣领袖口紧扣,单手托帽,头发纹丝不乱,目光正视镜头,眉眼间不见半点儿女情长,端的是一个忠君报国的好儿郎模样。这与他平素里温柔多情的“国民男友”人设截然不同,这种禁欲感的反差迅速引发一波声势浩大的舔屏转发热潮。
另一张是常服定妆照,儒雅的书生形象分分钟跳脱画面,眉目间一段风流不言自明,叫人看着分明与军服的魏世程是一个人,却又完全是两种风格,即便撇开装束不说,仅仅是眼神也已有三分戏。
女主角程颐的扮演者是电影咖曲芳准,尽管只比叶景琛年长三四岁,但因为出道早,已算老牌女艺人,对角色的把控游刃有余。只是受了程颐军人身份的束缚,这个角色的相对男主角而言理太过高大全而流于平面化,反倒令她没了发挥的余地。官宣放出的照片里女军官装扮的曲芳准英姿飒爽,无功无过。
相比起人们意料之中的女主角程颐,下方诸位主要配角的简直可以用惊艳来形容,尤其是林鸳扮演的戏子红染,居然和男主角同样规格的一次放出了两张官宣照,可见制片方和运营团队对这个角色的看重。
一张如风中浮萍,浅蓝色斜襟小袄,藏青色过膝长裙,怀抱琵琶静坐桥头,背景里是烟雨江南的小桥流水,面色素净,一双丹凤眼含情脉脉欲语还休,与她此前的妖姬形象大相径庭,画面却出人意料的和谐。
而另一张,才真正叫人惊艳——如火的旗袍包裹着玲珑身段,云鬓高盘之下雪肤红唇,红染绝然而凄厉的神色将这种艳丽渲染到了极致,皓腕高抬,掌中小巧的枪口洞洞似要伴随着一份绝望和杀意突破纸面。
且柔,且媚,且绝望,且萧杀。
两张剧照而已,已足够令人对红染这个角色的复杂多面心存期待。
加之其他配角当中,还有最近刚有上升势头强进的陈宗汉、魏璇,以及被称作宅男女神的新艺人左庭等,各自又吸来不少粉丝助阵。
在粉丝经济当道的如今,大导演徐洪生掌舵的《儒生》可谓未映先热,这其中叶景琛和林鸳的功劳当属最高。
那日林鸳刚上完课,打算离开驾校,因为报的是一对一的课程,几乎不怎么和其他学员照面。打卡离开时,忽然被教练叫住问有没有《儒生》的礼票,林鸳才知道早已杀青近一年的《儒生》已经启动宣传。
等林鸳搭上计程车回家路上,被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打量了十来分钟,最终开口问询她是不是那个《儒生》里的旗袍美人时,她才隐隐地意识到这戏应当不会无声无息地被翻页了。
到了晚上,林鸳洗漱完毕正要去休息,门铃忽然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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