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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塘
一点反应的机会都不给,那些人就朝着常询围了过来。
常询也不犹豫,转身朝小道的另一个方向提腿就跑,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一只手抓进了旁侧的一条巷子里。
或许已经被任务里的一系列事物刺激得已经脱敏,常询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惊叫出声,而是去看拽他的是个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
黎铭目睹了常询的面色从讶异到审视,再切换为惊喜的全过程:“小询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情况就敢往里头闯。”
常询如实回答:“我以为规则公布前,都是安全时期。”
黎铭轻轻将常询拉到了房檐下:“你再仔细听呢。”
闻言,常询不再做声,凝神听着雨打砖瓦的声音,期间,铜锣又瑟瑟地奏了起来,伴随着几个小儿唱着童谣时远时近的欢笑声。
“宾客来喽!接新娘喽!”
“锣声起,喜宴开,宾客携礼四方来;天明明,佳偶成,亲朋举杯满堂欢;满堂欢,满堂欢,喜婆篓里接喜财……”
小童的贺唱声渐行渐远。常询回了神。
黎铭看着常询将自己上上下下的口袋都翻了遍,有些不明所以:“你在找什么?”
常询连张餐巾纸都没找到:“礼啊。”
常询回得认真,但黎铭却是听得哭笑不得:“确实是让你赴宴要携礼,但没说一定要你赴宴……”
“我也是疯了……”常询反应了过来,“话说,你不当老师了?来这又是什么身份?”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黎铭穿梭在各个任务场景里,并且扮演着其中不同的角色。
黎铭反问常询:“接下来你打做什么?”
常询一时半会儿给不出答案:“规则既然能混在童谣里,那自然可以融合在任何可以发出声音的人或物上……这样的话,多走一步也许会多错一步,可若少走一步也想是会错过一步。”
“但等在原地肯定不是办法。”常询抬头看了眼雾蒙蒙的天,提步走出了小巷。
常询按照他来时的方向一路折返走了回去,黎铭静静地跟在一旁,时不时用手拨弄一下路边的小树小草。
这里应该是个村落,只不过见不着村里的居民。要说遇到什么活物,恐怕只有一只小黑狗。
常询看着小黑狗窝在屋檐下的一节台阶上,一开始还以为是一捧泥土。他伸手想去抚摸小黑狗的耳朵,身后的巷子里忽然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帮我把它抱过来好吗,它是我的狗。”
常询转身看向那条幽窄的巷子,只见一个没有挽发姑娘的身影一闪而过,似是很害怕见到陌生人一般。
抱起小狗,常询才发现它瞎了一只眼。
巷子的宽度只够容纳两个人并肩而行,但也略显局促。走到姑娘探头的地方,常询才发现这是一个小卖铺,铺子的老式玻璃柜里放的是一些绣品,还有许多或许早就用不上的小玩意儿。
常询将小狗放到了柜台上,一双苍白的手立刻把它抱回了里屋,姑娘的声音也从里头传来:“两位先生需要买些什么吗?是付铜板,还是付豆子?”
常询正要拒绝,姑娘忽然窜出,趴到了玻璃柜台上:“我这还有些红包和纸钱,只要十个豆子……”
姑娘五官长得很秀气,但是太瘦了,瘦到已经脱了相。
常询往后退了一步,脚后跟已经贴到了墙壁上:“不必了。”
且不说常询需要红包和纸钱做甚,就说这个所谓的豆子,他都不知道从哪儿去取。
离开了小卖铺,常询约莫又行了百米距离,到了一眼村中塘,塘里的水是如墨般的黑色,但里头的“荷花”开得甚是鲜艳。
常询感受着此时的体表温度,觉得此时应该不是荷花盛开的季节。伸手抚上最近的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他立马察觉出来不对劲。
“纸扎的……”常询缩回了手,看向黎铭,只见对方向他递来几片形状不一的草叶。
常询接过对方手里的东西,发现竟然也是上了色的纸片。也不知这些纸质的东西是不是过刷了一遍桐油,表面都是光滑的,若不是拿在手上掂量,根本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他将手里的东西撒到了池塘里,纸叶不沉,只是在水里疯狂打着旋儿。
绕过池塘,常询这才发现在塘的另一端,房檐下蹲着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衫的算命先生。那人低着头,脚前的地面上摊着一块已经发了霉的泛黄的粗布,布上摆着几枚老旧的铜钱。
常询走近时,算命先生才悠悠开口:“算命十张,一张可换一句缘分。”
常询清楚对方口中的“张”应该是这里的纸币,但他现在身无分文。
见常询要走,算命先生忽然叫住了他:“小友先别走,我看我俩有缘,我先赊你一句缘分如何?”
“不用,我不赊。”常询言明拒绝,却不曾想那人自顾自念叨了起来。
“活人塘不沉死人物。”算命先生指向了常询刚刚抛纸叶子的地方,“死人的东西沉不下去,活人的东西漂不起来。”
常询啥也没干就这么欠上了一笔钱,但他也意识到这个算命先生应该是一个规则载体,就算他此时不与对方做交流,日后也早晚会和他有交集。
“我该何时还这笔钱,不还会怎么样?”常询问道。
算命先生捋着胡须:“小友这个问题若要我回答,可是要算两句缘分的价钱。”
常询简直要被气笑了。
黎铭忽而开了口:“先生也赊我一句,告诉他何时还钱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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