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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李琅月带出来的兵……如果这背后没有李琅月的授意,沈不寒不信骆西楼一个区区行军司马,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很好,我记住你了,骆司马。”
沈不寒微微眯起了眼睛,“骆司马”三个字,咬得极重。
“大人这边请。”骆西楼低头不去看沈不寒极具威慑的眼睛,强行压下背后的鸡皮疙瘩,给沈不寒带路。
骆西楼推开收拾好的厢房门,替沈不寒点上灯后,便着急忙慌退了出去。
“大人您随意,下官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便不进去了,就在这外头候着。大人有什么其他的需要,随时吩咐。”
沈不寒咬紧了牙,现下也不是和骆西楼争执的时候。
“去打些干净的热水来。”
沈不寒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骆西楼收到命令,一溜烟就跑了,迅速取了干净的热水毛巾送来后,又匆匆忙忙地将门合上。
沈不寒将李琅月轻柔放在床榻上,解开她身上的外袍搭在衣架上,又缓缓地将她的靴子脱下。
替人宽衣脱靴这样的事情,他第一次是为李琅月做,后来成为宦官后,又为宫中很多贵人做过。
但只有为李琅月做这样的事时,他才不觉得备受屈辱,而是心甘情愿。
沈不寒拧干巾帕,擦过李琅月的面颊。
李琅月六岁那年,被嘉柔公主遗弃在西川的山道上,他捡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的身体都是冰凉的,被污泥糊了满脸,不知是生是死。
那时的他捧着李琅月的脸,如同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替她擦拭的手都在颤抖。
他怕他一眨眼,怀里的人一不小心,就没了生息。
时至今日,明明是美人醉兮,朱颜酡些,可他还是很怕。
怕他一转身,怀里的人就被送去西戎和亲。
那西戎是什么地方,苦寒的蛮夷之地。李琅月这么好的人,就应该全天下所有的男人跪在她的膝前,任她挑选。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和亲?
然而全天下的男人都可以,但他沈不寒没有资格。
他根本算不上男人。
沈不寒像是被人紧紧攥住了心脏,痛得他几乎没法呼吸。
“德昭,我不会让你去和亲的。”
沈不寒凝视着李琅月安静的睡颜,替李琅月掖好被角,吹灭了床前的烛火。
只留下一句话,飘在渐渐消散的烛烟中。
“行了,人都走了,可以不用装了。”
骆西楼把李琅月床头的烛火重新点上。
李琅月掀开被子起身,眼中的迷醉消散殆尽,只有深不见底的清明。
“你这千杯不醉的人,装起耍无赖的醉鬼来,还真挺传神的。”
骆西楼上下打量李琅月,啧啧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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