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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可耻地想过,要不离开这里,远远地离开这里,去西戎,或者比西戎更远的地方,天涯海角,远远地离开大昭这个是非之地。
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李琅月做不到。
因为她若离开,李顺祯必死无疑。
“怀风,相信我……没事的……我能都处理好……”
李琅月轻柔地抚着沈不寒的发顶,温声抚慰着劫后余生的沈不寒。
刑部厢房的门没有关严实,李进甫透过门缝看到便是这一幕。
谣言四起,都说李琅月和沈不寒的婚姻,不过是两个恬不知耻的人因利结合。李琅月需要依靠沈不寒坐稳摄政公主之位,沈不寒也需要凭借李琅月褪去阉人的身份,才能道貌岸然地以清流文官的身份高居庙堂之上。
若是换作数年前的李进甫,也只会当是狼狈为奸。可如今的李进甫,也渐渐觉察出了沈不寒与李琅月之间相濡以沫的情谊。
或许,李琅月比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更加重情。
可上位者的情,本就是一体双刃。
李进甫敲响了房门。
沈不寒还想再说什么,屋外敲门声响起。
李琅月深深地呼吸着,缓缓吐出一口气:“进。”
李进甫从门外进入:“沈大人,本官有些话,想单独与长公主殿下说。”
沈不寒对李进甫没什么好脸色,但看到李琅月微微颔首后,还是依言回避。
“李相有何指教?”李琅月问。
“长公主殿下,对于先帝驾崩一事,众臣心中有疑虑也是人之常情,还请殿下见谅。”
“能够理解。”李琅月稳了稳心神,“只是李相现在还有什么顾虑,不妨一并说了,你我之间,也不必终日相互试探。同仇敌忾,方能保大昭长治久安。”
李进甫被李琅月这么一番话,说得也有些赧然。
“长公主受六尺之孤,摄一国之政自是不易,然人心惟危,今上太过年幼,朝野人心浮动,纵长公主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却也难逃百官群臣各怀异心。”
“长公主熟悉藩镇事务,比任何人都清楚。百余年来藩镇造反,有些是藩镇节度本就心怀叵测,有些是手下幕僚将校或挑唆怂恿、或以情义相逼使然。纵长公主不愿做叛臣,大权在握,能保手下人不生异心?”
“李相会生异心吗?”
“当然不会。”
“李相不会,又何必妄自揣度他人呢?”李琅月神色严肃地对李进甫道,“小人才会以己之心度君子之父,李相既是君子,又何必用这样的眼光,揣度本宫身边的人呢?”
“这……”李进甫被李琅月怼得一时语塞。
“李相,本宫不是周公、诸葛丞相,不是霍光、长孙无忌,更不是王莽、曹操之流,虽同为女子,人各有志,也无需将本宫与吕后、女帝相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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