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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娘虽然奇怪,却还是一五一十说了。
原本不想女儿担心,准备随意说一说,但如今衙门的压力全在她一个人肩上,难免越说越多。
“衙门只剩刘主簿家的遗孀朱娘子母女,她俩在灶上帮忙。”
“还有武捕头夫妇。”
“县学教谕一家,不过他们在县学吃住,没什么来往。”
衙门只剩这点人,但吃饭的不止这些。
不少官吏去世,他们的家人都需要衙门帮忙照顾。
不说别的,粮食总要给一些。
听到这,苏清下意识道:“给粮食?”
“那您用头面换来的粮食,还有多少?”
梅娘叹口气。
六月初七换的一百斤小米。
今日六月十二,还剩不到四十斤。
苏清听到这,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梅娘什么都好,就是心软。
别人稍微买卖惨,她就不留余力的照拂。
苏清心道,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该躺着养病。
“娘,粮食暂时不要给了。”
“咱们换不起多少粮了,在衙门干活的,该给饭给饭,不在衙门做事的,暂时不要给。”
梅娘犹豫片刻,却摇摇头:“他们家男人跑的跑,死的死,不能不管。”
“你爹在的话,一定会管的。”
苏县令在的话,应该不会这样无节制的给粮。
而且会想办法弄来粮食。
接下来几日里,来借粮的人越来越多。
多半觉得梅娘心软好说话,都要蹭口吃的。
事实确实如此。
只要说几句好话,再卖几句惨,就有一日的口粮。
如今这时节,登门的人自然络绎不绝。
梅娘用头面换来的粮食,仅剩最后十斤。
这十斤勉强留下来,要留给苏清苏澄。
话是这么说,梅娘又在翻自己存的布料帕子。
外放多年,她跟苏县令勤俭持家,攒了些家底。
眼看又一批布料被拿出来,苏清实在忍不住了。
她身体还很虚弱,却直接按住布匹。
“不行。”苏清坚定道,“不能这么换了。”
跑腿的武捕头缩回手,看向苏县令女儿。
苏县令的女儿苏清一向腼腆,不怎么出现在其他人面前,这会语气却不容置疑。
“大姐儿,不换不行,粮食价格还在涨,没办法的。”武捕头叹口气。
他家也是一贫如洗,若不是这样,也不忍心拿县令娘子的物件去换吃的。
可是粮价涨的飞快,要换还要趁早。
许多人家典当房屋田地,才能熬过这段时日。
不管怎么样,先把眼下难关给过了。
梅娘也来劝,但说让她不要借粮给别家,她大半是不肯的。
苏清只好更正:“不是不换,而是不能这样换。”
物件总有消耗殆尽的一日。
到时候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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