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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脑涂地?我看你是想让我脑浆子都熬出来糊你的墙!
乌鸦左飞三圈?它怎么不直接飞你头顶拉泡屎开个光?
还祥瑞考?考你奶奶个腿儿!这破玩意儿除了烧给灶王爷糊墙,还能干嘛?擦屁股都嫌硌得慌!
前途无量?无量个屁!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好事,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轮不到老子头上!我就是那拉磨的驴,还是蒙着眼原地转圈那种!
能者多劳?我去你祖宗的能者多劳!活全是我干,锅全是我背,功劳你全收!你那张脸皮是城墙拐角砌的吧?厚得能防大渝神机营的火炮了!
林砚在心里将武海闵好一通问候,又挂着假笑把武海闵给送走,这才慢慢地研磨提笔,继续写那份神经病奏章。
想归想,闹归闹,不能拿脑袋开玩笑,林砚下笔后,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自己对当今圣上的赞美。
伏惟陛下,德合穹昊,道贯幽明。
至诚格天,精禋有赫。
前日南郊大祀,紫气氤氲,瑞霭纷披。
当陛下降阶,祼献方终,玉帛斯陈之际。
忽有玄鸟,秉贞一之性,应太和之机,自巽方振翼而来。
其羽如墨,其鸣清越,迥异凡俦。
盘旋于泰坛之上,仪态端方,不惊不扰。
尤可异者,此灵禽循天道之规,遵阳数之极。
首自左而旋,周行三匝,其轨圆融,其度精准,若合符契于周天星斗之序。
每一盘旋,皆引祥光隐现,瑞气蒸腾,观者无不肃然动容,咸谓圣德所召,天心眷顾之明征也。
臣谨考《周礼·春官》,有“大司乐掌六律、六同,以致天地神示”之训;《易·系辞》云:“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
今玄鸟应机示象,左旋三匝,盖合三才之数,契阳德之盛,兆国祚之永固,彰圣化之无疆。
实乃陛下至诚感神,上苍垂慈,降此祯符,以慰黎元仰望之心。
臣职司祠祭,目睹灵瑞,不胜欣忭踊跃之至。
谨据实敷陈,援引经义,诠次其祥,恭缮成文,昧死以闻。
伏乞圣鉴。
林砚终于还是将这份拍马屁用的奏章给写完了。
不过写完之后他没有立即给武海闵送去,打工,不能太积极,现在把工作做完了交差了,武海闵就会立马给他找新的事情做。
他连自己分内的活都还没有干!
礼部祠部员外郎,听起来很高大上,其实是个六品官,管国家祭祀、天文历法、佛道寺观、僧道度牒、丧葬仪制等事务,繁琐得很,一年有一百四十石禄米,四百亩职田,白银十六两。
作为年轻人,林砚在这个官位上是非常好的,做得好升迁不是问题,奈何他的上头是武海闵,是吏部尚书的儿子,武海闵做得不好也不会离开这个位置,有武海闵挡在前面,林砚想晋升很难。
林砚每天都想宰了上司。
可,杀人是犯法的。
算鸟算鸟,自己不容易。
林砚刚把那份给乌鸦歌功颂德的狗屁奏章塞到公文山最底层,打算让它发会儿霉,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一道阴影精准地笼罩了他案头。
郑主事,郑经。
礼部祠部司著名的“捡漏王”,一路靠祖坟冒青烟和同僚集体倒血霉,成功混进京城,混进礼部。
此刻,他脸上堆着一种介于心虚和谄媚之间的复杂笑容,怀里抱着一大摞卷宗,摇摇晃晃,像一座随时会崩塌的纸糊危楼。
“林大人。”郑经的声音带着点刻意拔高的热情,试图掩盖某种底气不足,“您看,春秋二祀、祈雨祭山的流程与预算,下官……下官都初步审过了。”
他动作麻利地把那堆卷宗“咣当”一声卸在林砚桌上,动作之快,生怕林砚说出半个“不”字,纸堆顶端几张预算单子被震得滑落下来,差点盖住林砚刚磨好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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