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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蕴面色有些凝重,细细回想起在书院的三年,其实也不是无迹可寻的,初来书院时,季蕴人生地不熟的,又因秦观止的斥责惶惶不可终日时,何毓却主动来与她交好。
何毓文采斐然,出身于楚州府淮左名门何氏,遂何毓主动亲近她时,她觉得欣喜异常,且十分珍视与何毓的友情。
季蕴蹙眉,她的家世、文采皆不及何毓,何毓又为何会主动接近她,如今想来,何毓接近她怕是抱着目的。
想起昨日秦观止训斥她的话中提及她怨他责骂,这话她只在前几日与何毓说过,当时云儿虽在场,但云儿是她从家中带来的贴身女使,所以不是云儿,那只能是何毓了。
前几日何毓还曾劝她,她当时就该起疑的,可她并未深想,竟听了何毓的话,自投罗网。
离开踏莎行(六)
虽然季蕴有心避开秦观止,但她知晓闭门龟缩不是良策。
次日一早秦观止又遣秋行来看望她,还捎带了滋补的药材。
季蕴听出秋行话里话外的试探之意,她面上笑着,心中十分抗拒地命云儿收下了。
云儿千恩万谢地送着秋行离开。
“季学子是先生的弟子,女使又何必客气。”秋行站在院门口,摆摆手道。
季蕴见秋行离开,她有些心累,神情凝重地坐在床头,暗想装病不是长久之计,昨日云儿定是令秦观止起疑了。
思来想去,还不如索性直然面对,可先前懒怠,今日须得将欠着的文章写完才是。
季蕴肩上披着春衫,她从床榻上下来,在桌案前坐下,尝试着静下心来细细地冥想,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一句。
她转头看向疏窗外的虬曲多姿的玉兰树,洁白无瑕的玉兰花缀满树枝,半掩住青天,她的心忽然一动。
一股微风携带着玉兰花的清香吹进屋内,摆在案前的古籍书页随风翻动。
当季蕴提笔再写一句时,云儿推门走进屋内,她轻声道:“娘子,有您的信。”
“我的信?”季蕴闻言抬头,她心下狐疑,随即搁下笔。
“是。”云儿道。
“拿来。”季蕴蹙眉,她记起前些日子母亲张氏寄来的信中还道家中一切安好。
云儿快步走近,将书信递到季蕴的手中,道:“是二娘子寄来的。”
二姐姐?
季蕴接过后,她低头看去,便见信封上的确是季梧的字迹。
她拆开后拿出信纸,却没想到信中写道——
“祖母病重,速归。”
季蕴一惊,她先是难以置信,接着逐渐茫然起来,喃喃道:“怎会如此?”
云儿不知所云地看着她。
“收拾行囊。”季蕴颤抖着身子站起来,六神无主地吩咐道,“快,云儿,快收拾行囊。”
说罢,她差点未站稳,身子微晃着往后挪动一步,幸好云儿眼尖地扶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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