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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回避:「是你让我开始在意那些感觉。」
她微笑:「你现在很会讲了。」
他也没有回避:「你教的。」
四周安静下来,只剩两人的呼吸。她收起笑,声音轻得像一缕气:「那你现在的感觉,是什麽?」
他转头。那一刻距离太近,近到她能看见他瞳孔深处微微震动的光。「想吻你。」他低声,语气里没有戏谑,只有压抑过头的真。
转角一台工程车灯扫过。他侧身让开半步,把情绪收回去:「但我忍住了。」他侧目一眼,很低丶很轻:「别冷。」
她望着他转开的侧脸,忽然笑,声音轻到近似耳语:「你忍得住的话,那就再靠近一点看看。说不定,我也没你想得那麽乖。」
她说完,把鞋尖从玻璃边沿退回刻线内,站起来。裙摆轻扫过他膝前地面,像一道细风掠过心脏。他还半蹲着,仰望她逆光的侧脸。胸腔灼,喉头滚,像一头被困住的兽,只能咬牙不动。
她微笑:「那你现在呢?」
他看着她,沉了一秒:「还是想。」
她不前也不退,手背在身後:「那我站在这里,你自己选。」
他起身,眼神在她肩胛与玻璃之间停住,指尖擡了一寸,又落下。
「走,」她说,「去把那一盏角灯调一下。」
他嗯一声,很轻。
他在梯上,她扶着梯脚,擡头看他。手心被铝梯咬出一圈细痕。他下来时,没碰她,只是用眼神问了一下:「疼不疼?」
她笑:「不疼。你要试试看吗?」
他沉默,把目光撤回去,从旁边的急救箱抽出一枚创可贴,放到她掌心:「贴上。」然後才转身去收工具。
天色更暗,玻璃里映出两人的身影,站得很近。影与影的脸相贴,但人与人中间,仍留着一手的距离。
夜间例行巡检。她跟工程师把最後两条线收好。他走过来,没说话,只是站在一盏角灯的阴影里。
她朝他擡擡下巴:「要不要试黑?」
他看她一眼:「试。」
她关掉那一段,玻璃里的倒影一瞬间被黑吞掉。风来得更近。她没有凑近,只把声音压低:「我在。」
黑里,他往她那一边靠了一寸,但没有碰上。他在黑里数到十,呼吸先乱了一下,又被他压平。她能听见他把乱意按回去的声音,一下丶一下,很克制。
灯重新亮起。她眨眼,笑得很短:「完成度不错啊。」
他只嗯:「靠里一点。」
她忽然问:「你为什麽要忍?」
他没答。她又问:「是怕我退,还是怕你自己进?」
他看她,沉默。
她把工具交给他,指腹碰到他手背一秒,又分开。她笑:「你不说也行,反正我知道。」
【停车场/车内深夜】
他把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呼吸有点乱。拳头握紧又松开,下颌绷了一下。她的味道留在衣袖里,他擡手碰了一下,低低笑一声,像在骂自己,也像在认命。
从什麽时候开始,这个女人不只是靠近,而是整个嵌进他理智里,牵动每一次呼吸?他轻声自语:「胡礼,你再靠近一步,我可能真的不忍了。」
画面一遍遍重播:她说「说不定我也没你想得那麽乖」。语气很轻,却像用指尖剥开他心里最敏感的一层护膜。他不是不明白她在试探,但更清楚她并不是毫无防备。他怕的不是她太凶,是她太温柔;他怕自己只要一伸手,她就会不设防地摔进来。
他把手机翻过来,又翻回去。联络人栏闪着她的名字——想打,但没打。他把手机放回座位旁,手掌收紧又放松,收紧又放松;想回去,也没回去。
他猛然点火,车灯瞬间划破夜色。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唇紧抿成一道尖线。那股冲动像烧红的野兽在胸腔里撞。几秒後他又熄火,垂下头,大口吸气。眼神在黑里一寸寸清明——她不是该被拉进黑洞的那种人。
挡风玻璃上的雾气慢慢退。他靠在椅背上,很久,没动。内心某处慢慢崩塌。他知道,他再撑不了几次;如果她再靠近丶再给一点光,他就会真的伸手抓住她,而那一刻,将不只是欲望,而是整个信念的崩坏。
很久以後他才发动。车缓慢驶出地库,灯影在墙上推着跑。他忽然停下。後视镜里,他看见自己的眼像夜里的水:面上没有波,心底有风。他说了一句,很轻:「胡礼,等我。」
【员工宿舍夜深】
她洗完澡,把脚搭在凳上,擦干,把雾白杯放在床头。桌上摊着白天的施工图。她想到他说「想吻你」那一刻,胸口烫得要命。她把那句放进心里最深的抽屉——没锁,但也不打开。
手机震了一下,一则讯息弹出:「记得我交代的事情尽速完成。别只是用妳那无用的温度。」
她盯了两秒,回:「收到。」
她把手机扣在枕头边,合上眼,却睡不着。风在阳台栏杆上擦过,去的时候,留下一点咸味。
【度假村办公区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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