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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红道:“是不是该多带些财物?”
肖稚鱼摇了摇头:“什么都不及性命重要,带多了累赘,快走吧。”
外面的宫人早被肖稚鱼差使开,两人悄无声息从殿中离开,到了殿外,就见有外面看守的宿卫多了好几个,肖稚鱼心头一沉,微垂了脸,双手交叉在袖中,像寻常宫人那样垂着肩走动。禁卫扫了一眼过来,见两人穿着举止,又在她们腰间令牌宫绦打量几眼,移了开去。
自齐王作乱,入宫时杀了一大批内侍宫婢,皇后身边也折了不少旧人,只能调用一些年少的内侍,在立政殿进出,宿卫也不觉得奇怪。
岁红离了立政殿,长出一口气,抹了抹额上的汗,问下一步该去哪里。
肖稚鱼打量四周,很快辨明方向,指着北面说,“朝那个方向。”
天色漆黑,宫中几处殿室亮着灯,其余地方灯火稀少,倒是方便肖稚鱼与岁红走动,她们选择宫苑中偏僻小径,一路有惊无险来到宫禁北门。此处有一道偏门,日常由内侍宫婢进出宫掖,也是宫中采买运输物资的通道。离得近了,只见宫门前守着一队宿卫,皆着戎装,腰佩长剑,目光湛湛望着周围,显见十分警觉。
岁红又冒出虚汗,扭头看向肖稚鱼。
“再等等。”肖稚鱼拉着岁红,一起躲在一块背着灯火的假山石后。
她的目光在守门的宿卫脸上逐一扫过,心突突地跳着,只是脸上强作镇定——这是她最后一步棋。无论是齐王,还是杨杲,她都无法真正将性命相托,趁着宫中混乱的时候,她早就看中了看守宫禁北门的一个守将。多次暗地拉拢,又让心腹太医救下他病重老母,恩威并施,这才在北门留下一条后路。
等了半个多时辰,夜风寒峭,肖稚鱼手脚凉,几乎有些麻木之时,这才见着宿卫换值,她见着熟悉的那张脸,心中大石落了一半,她让岁红等着,自己从大石后走出。岁红大急,拉住她的衣摆,“人心难测,还是我去吧。”
肖稚鱼道:“当初与他言明只认我一个,只有我去才行。”说着她捋了下衣摆,不疾不徐走上前。
到了门前,宿卫全看过来,火光摇曳中只见一个白面少年内侍靠近,当即有人高喊停下。
肖稚鱼拱了拱手,道:“可是罗郎将当面?”
领这一队的人正是罗贤,他从宿卫中排众而出,漫不经心上下扫视肖稚鱼,忽然见她抬头,刹那间一瞥,他神色微变,又很快恢复,“原来是内官,请到一旁说话。”
罗贤率先走到墙根处,在宿卫看不见的地方,露出关切的神情,“娘娘怎乔装深夜到此?”
“罗郎将,我今夜要出宫。”肖稚鱼开门见山道。
罗贤面露沉思,随即点头道:“本是约定之事,不成问题,只是现在刚入夜,城门外还有人守着,娘娘过我这关容易,出去却容易被现,请娘娘先去一旁屋舍休息,等再过一个时辰,宫中会有运送秽物的马车出去,娘娘可一同随行。”
肖稚鱼蹙起眉头,“我等不及了。”
罗贤面色严肃,“娘娘对我恩重如山,我出身草莽,字识的不多,却也知忠义怎么写,请娘娘安心,我守此门已有一年多,保管让娘娘安然无恙的出去。”
他一张方脸,浓眉大眼,身上自有刚强正直的气质。
肖稚鱼深深看他一眼,又看向城门,终究是点了点头。
罗贤安排她去一旁屋舍中休息,这本是宿卫歇脚之所,里头杂乱,肖稚鱼目不斜视,谢过罗贤之后便目不转睛盯着外面,见罗贤回到门下并无异动,别的宿卫也没有离开,心中疑虑稍减。就这样枯坐许久,也未见有输运秽物的马车来到,肖稚鱼正有些焦急。
这时假山石后的岁红突然跑了出来,喊道:“娘娘快跑。”
肖稚鱼大惊失色,霍然起身。
罗贤快步跑来,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娘娘,宵夜露重,还是快回立政殿休息吧。”
肖稚鱼此时已无暇与他计较,目光越过他,看到杨杲脸色黑沉带着几十宿卫正从穿过长廊朝这儿疾步跑来。肖稚鱼手脚冰冷,身体凉了半截,见罗贤作势拦在自己面前,她勃然大怒,自知今夜功败垂成,也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勇力,她面色惊慌地扑向罗贤。他不由一怔,胸前一片温软,还没回过神。肖稚鱼已从他腰间拔出佩剑。
杨杲面色森寒。
罗贤笑出声,“娘娘这样柔嫩的手,如何能舞刀弄剑,若砍我一刀能让娘娘解气,我站着不动,还娘娘恩情就是。”
肖稚鱼啐了他一口,“闭嘴,你也配谈恩情。”手中将剑一挽,周围两个宿卫往后稍作避让。却见肖稚鱼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灯火照在剑上,银光粼粼,将她的脸映得一片雪白。
杨杲已赶至,放柔了声音道:“你这是何意?”
肖稚鱼不屑地扫他一眼,“你已打算以我为进身之阶,又何必惺惺作态。”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撒花
第2章
◎重生◎
杨杲不自然的神色一闪而逝,依旧挂着温和的笑,道:“白天还好好的,怎突然有了这么大的气性,莫非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些什么,娘娘也不想一想,自从我来到宫里,哪件事不曾听娘娘的,纵万夫所指也在所不惜。”
肖稚鱼面上冷笑,“所以外面传我的名声比你要恶上十倍。”
杨杲道:“管外面那些是是非非做什么,稚鱼,难道这些日子你待我的情意都是假的?”
他神色诚恳,看过来的目光有些伤感,肖稚鱼却扑哧乐出了声,暗骂一声虚伪。剑锋微微抖动,反射的银光也跟着摇晃。杨杲突然伸手朝她握着剑柄的手抓去。
肖稚鱼早有提防,但奈何是个柔弱女子,往后躲避时不及他动作迅猛,还是被擒个正着。杨杲行伍出身,一身武艺非凡,手掌稍用力,便如铁钳般,肖稚鱼被抓着几乎无法动弹。
杨杲将剑夺下,扔在地上,凑近在她耳边轻语:“我心里有你——真的,若陛下未能带大军归朝,我也想与你长久相伴。将你交与陛下,我心如刀割一般,可天意不尽如人意,只我一条命就算了,还有跟着我的将士军户,他们跟着我犯险,我如何能看着他们丢了性命。稚鱼,你与陛下到底夫妻一场,说不定陛下一时心软,会留下你的性命。”
肖稚鱼定定看着他,目光却透着一丝怜悯,“你以为将齐王与我交出去,昏君就能饶了你的命?笑话。难怪外间会那般传你。”
杨杲抓着她,此刻离得极近,看着她一张芙蓉面,肌肤如玉细腻剔透,听她语气讥讽也不动怒,反而颇有风度地问:“哦?传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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