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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恒要劝,刚开口:“殿下……”
话音未落,就见李承秉已接过酒杯,动作潇洒,一饮而尽。
李茂与萧恒对视一眼,心想肖家娘子就在外面,豫王竟半点面子都不给,可见心里对这门亲事是真的不满。
萧恒有意打个圆场,对美婢道:“你们先下去。”
席间众女闻言也不敢多问,纷纷起身行礼要走。姜敏之不舍就这样离去,脚下慢吞吞挪了几步,忽然注意到鱼院子树下有人,细眼一看,认出肖稚鱼来,姜敏之暗自冷笑,心里泛酸。当初在太原郭氏时,两人无论处境地位相仿佛,可转眼肖稚鱼来到长安,竟成了圣上亲指的豫王妃,如今再见,两人身份已是云泥之差。
姜敏之心头不自在,脸上也露出几分,想起在长安所见的繁华富贵,旋即脚下顿住,扭身又走回李承秉身边,盈盈含笑,娇声软语道:“诸位贵人在此,怎能无人侍奉。”
萧恒皱眉看她一眼,正要开口,见李承秉一摆手并不在意,便也不再说什么。
姜敏之暗喜,脸上越笑得甜媚,添酒布菜,服侍殷勤,她有意对着站在院子里的人展露,在李承秉左右不肯稍离,身段柔软,几次就要依偎到他身上。
李茂是个喜欢热闹的,身边没有婢女服侍,便觉无趣,时不时拿眼去看院子。刚才进府时他曾远远看过肖稚鱼一眼,知道是个美人。此时认真打量,只觉得她年岁尚小身材纤薄,看着娇弱堪怜,又垂着头似掩面垂泪,露着小半截脖颈肌肤如雪一般。
他多瞧了几眼,萧恒便不住对他使眼色。李茂转过头,见李承秉正面无表情地看他。
李茂眯着醉眼:“七哥不常与我等出去玩耍,原来也是怜香惜玉之人,只是这眼光……”说着瞥一眼姜敏之,嘿的笑了一声。
萧恒道:“你这浪荡子,喝多了就开始满嘴醉话。”
李承秉拉着个脸,斜了李茂一眼并不说话。
萧恒连忙说些场面话,又敬一回酒。
一旁侍立的姜敏之听出李茂话里的揶揄,涨红了脸,暗自咬唇。可转念一想眼前几人的身份,什么忍不得,便又重拾起笑,眼角余光瞥一眼院子,见肖稚鱼还站着没走。姜敏之心下隐隐有些快意,便是钦点的豫王妃又如何,豫王不喜,还不是只能眼巴巴看着。
她取出丝帕,伸手去擦李承秉的衣襟,道:“殿下饮酒慢些,都淋在衣裳……”她动作温柔体贴,可话还没说完,李承秉毫无预兆地将她推开,豁然站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李承秉离了厅堂,来到桃花树前,目光瞟向肖稚鱼,“还嫌不够现眼丢人,留着不走要看什么?”
肖稚鱼半垂着脸抬起,眼圈泛红,眼眸水润,是一脸哭过的模样。
李承秉唇角勾起,目露讥诮,“这就瞧不过眼?”见她满脸委屈不说话,嗤地笑道,“既然你说不记得前世之事,是该认真瞧瞧,前世你与她也无甚分别,也是这般虚情假意,惺惺作态。”
肖稚鱼原本哭兮兮的只是做个样子,可此刻心里忽然堵得有些难受。她拭了下眼角,道:“殿下只瞧见别人讨好献媚便觉着虚情假意,可殿下代圣上送礼,燕国夫人引我来这儿,难道是出自本心,可见无论身份高低,谁都少不了要敷衍作态的时候。”
说完这句,李承秉的脸色已是比寒冬腊月更冷,肖稚鱼见堂屋里有个富贵公子抻着脑袋往这处张望,她还不想和李承秉当着人前撕破脸,低声道:“都是燕国夫人的把戏,殿下也不想让她如意吧。”说完捂着脸,大声嚎哭一声,不去看李承秉如何表情,扭身就往外跑。
李茂惊道:“七哥说了什么难听话,三两句就把人吓哭了。”
李承秉听他咋呼出声,太阳穴突突直跳两下,铁青着脸回到堂内。
姜敏之瞧他脸色,不敢像面前那般献殷勤。
萧恒将婢女仆从又叫了回来,席上换了菜肴新酒。
吃喝一阵,李承秉仍是气闷,对应酬颇为不耐,左右招呼一声便要走。
姜敏之眼睛溜过去,见李承秉走得利落,心下一紧,眼下的机会难得,错过了什么时候才能再碰上。她咬唇,几步追上去,“殿下。”
李承秉微侧了头。
姜敏之红着脸,神态柔媚,“还有几曲未奏,殿下何不听了再走。”说完偷偷看了李承秉一眼,见他眉眼冷峻并无表示,她扑通一下跪倒,眼里水光隐现,“还请殿下怜惜。”
李承秉皱眉,姜敏之打的什么主意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上辈子有肖稚鱼的前车之鉴,他如何会再带一个入府,况且真要比较起来,姜敏之手段浅显,哪里又比得了肖稚鱼。李承秉越心烦,见李茂正看热闹,指着道:“这不是有留着听曲的。”
姜敏之大急,还欲纠缠,李承秉已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李茂大笑着过来,伸手去拉姜敏之,调笑道:“美人快起来,七哥不听,我听。”姜敏之无奈,看着李承秉背影扼腕不已,在李茂注视下也只能收了泪,叫来俏婢几个,准备弹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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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澜守在院门外,听不见里头吵闹动静,正觉不耐烦。这时肖稚鱼哭哭啼啼地跑了出来,她赶紧将人拦下,打听内情。
肖稚鱼向来是做戏做全套的,当即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诉苦,将里头的情形添油加醋地说了。
绿澜脸色复杂,再看肖稚鱼又有几分轻视,只觉得她空长一张好脸。绿澜还记得燕国夫人的吩咐,劝慰几句,又鼓动着肖稚鱼进去哭闹。
肖稚鱼却不迭摇头,不劝还好,一劝泪珠越止不住。绿澜暗骂一声窝囊废,却也只能作罢。
两人原路回去,绿澜半路叫来一个婢女,让她服侍肖稚鱼,自己去寻燕国夫人复命。
肖稚鱼早就哭烦了,等绿澜离开,她眼泪一收,重又洗脸梳洗回到前院席间。
沈霓仔细她一眼,面露惊讶道:“你去了何处,脸色怎如此难看,是受了什么委屈?”
肖稚鱼脸色如常,但眼圈未退的微红瞒不过有心人。一旁坐着的几个贵女妇人心中便有不少猜想,齐王妃宋氏都朝这儿看过来,对上肖稚鱼的眼,她微微一笑,颇为温柔可亲。
肖稚鱼口中说着“无事”,沈霓却不信,拉住她,亲热和她说话:“我知你定是受了委屈,豫王样样都好,就这脾气大了些,如今你们相处时日不多,等成婚后熟悉彼此性情就好了。”
“多谢,”肖稚鱼反手握住沈霓的手,道,“我才来长安没多少时日,许多事都不懂,就怕惹人笑话,也只有沈家娘子与豫王相识多年,知他脾气,还愿意与我说这些贴心话。”
沈霓听得眉心一跳,疑心这话里有话,看了看肖稚鱼,见她神情诚挚,反倒像自己多心了。
第68章
◎各方◎
沈家当初想将沈霓嫁给豫王的事长安皆知。两人说话时,一旁贵女仆都在打量,沈霓略有些尴尬,立刻转了话头,避忌谈论豫王,转而说起长安时鲜事来。
直到筵席结束,沈霓与众人话别,来到马车前,见着兄长沈玄,立刻便拉了脸道:“那肖家娘子若不是个乡野愚妇,便是个心里藏着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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