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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还只是一点朦胧的好感,上了初中,我才发现喜欢上了你。不认识贝塔的时候,女生里面,你只和我说话,你打球的时候,只喝我送的水,放了学只跟我走,你的桌子谁都不给坐,除了我,班上的人都在传,说你喜欢我,可笑的是这种传言听多了,我自己都信了,后来贝塔出现了,我还嫉妒过她,认为她抢走了你给我的专属。”
她终于堆够了纸星星,这一堆五颜六色的小东西,不堆不知道,一堆起来,原来有这么多啊,她是花了多少个日日夜夜,躲着巡视的老师,躲着警觉的妈妈,在课桌底下,在被窝里,一颗颗用手指折出来的呢?她还在每一张纸条上,写下了那些幼稚、矫情、令人发笑的语句,而她现在无比感激,迟渊没有拆开来看过,如果他拆开了,就会知道她的一腔少女式的真心有多么可笑。
这不过是一堆废纸。
迟妙妙忍住眼泪,抬头望向迟渊,脸上挂着自嘲的笑容。
“你以为,那天晚上我说出那个大冒险,只有你自己知道,被亲吻的人会是谁么?不,”她轻轻地说,仿佛在自言自语,“还有我知道,打第一天,她走到湖边,你看她的那种眼神,你、电线还有马国强,你们看她的那种眼神,我就知道,你被她迷住了。”
迟渊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
“你以后,如果不喜欢一个女生,就不要太区别地对她,你让她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最后又亲手打破这个幻想,让她明白,自己和其他女孩儿也没什么不同的,这样实在太残忍啦,迟渊。”
迟妙妙说完,鼻子一酸,忍住的眼泪终于洪水决堤似的泛滥,在她脸上淌了下来,她冲迟渊伸出一只手。
“信呢?”
迟渊给了她。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从里面挑出一支,划燃了它。
橙红色的火焰咬上了粉色信封,慢慢地吞噬了这封他还没看过的告白信,火焰在烧上手指之前,迟妙妙扔了它,信封掉在纸星星山上,火势大涨,燎起了几寸来高,明亮的火光照耀了迟妙妙的脸,让迟渊轻易地看见了上面的莹莹泪光。
他心里一窒,忍不住想哭。
“对不起——虽然你不想听这句话,但真的,对不起,我是想跟你说的,可是……”
迟渊说不下去了,觉得自己的解释苍白又无力,贝塔没有说错,他就是个大渣男,他糊里糊涂、莫名其妙地和妙妙成了情侣,他连爱是什么、男朋友的责任和义务又是什么都不清楚,就诡异地充当了一个女生的初恋男友,又当着她的面,和另一个女人接吻,狠狠地羞辱和伤害了她。
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迟渊觉得羞愧极了,强烈的内疚感攫住了他,使他捧住脸颊,咽喉紧缩,发出一道近似哽咽的声音。
“对不起,我想你应该不想和我做朋友了,再见。”
说完这句话,他就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转身的那一刹那,妙妙叫住他。
“怎么?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不是——”迟渊转过身,“我以为,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我没有那么说。”
迟妙妙拣了根树枝,来回拨弄着那堆火,因为她的搅和,火焰越来越微弱,已经快熄灭了。
迟渊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她对面那条树根上坐下,又怎么拿过她手里那根树枝,在他的拨弄下,火焰渐渐复活了,他和迟妙妙又搜罗来一堆树叶和枯枝。
天色渐晚,山林陷入漆黑和寂静,他们却在这大夏天的晚上,对着一堆火聊起天来。
他将自己的亲密恐惧症告诉了她,还有他和安意的治疗,当迟妙妙问他,为什么一定是安意才行时,迟渊想了想,还是把他和安意的初见告诉了她,这件事,连电线和马国强他也没告诉。
也正如两个好友一样,迟妙妙在听了所有的事后,问他:“你喜欢她吗?”
迟渊沉默良久,最后点了点头。
“喜欢。”
除了喜欢,他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解释自己这么多天以来的暴躁与不快,即使是被b大录取的消息,也没让他开心多久,他就像个炸药桶,别人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轻易地激怒他。
他甚至还和电线打了一架(虽然是他单方面挨揍),天知道,自从升高中以来,他就没动过拳头了。
“你跟她说了没有?”
“没有,我也是……呃,才意识到。”
迟渊不知道怎么向她说明,他在感情上迟钝无比,一直到那个烧烤之夜,他都没察觉到自己对安意的感情变了质。
迟妙妙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可以告诉她。”
“不,”迟渊皱眉摇头,“我不觉得安意会喜欢……”
“她当然不喜欢你。”
迟妙妙突然沉下脸来。
迟渊愣了一下,他的原话是安意不会喜欢听到他告白,显然迟妙妙已经误解了,她的情绪转变来的如此之快,使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安意就是个婊子,她是在玩弄你。”
她冷着脸说道。
迟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绷得极紧:“别这样说。”
迟妙妙也紧跟着站了起来,她毫不掩饰地与迟渊对视。
“怎么了?你不敢听吗?贝塔都告诉我了,她在和她表哥交往。”
“她没有!”
迟渊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她就是有!”迟妙妙吼了回来,“贝塔都看见了,半夜一点多,她在她表哥家里,头发和衣服都乱了,你觉得他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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