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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是豚鼠,不是仓——”
安意猛地转身,刚想把眉笔扔他脸上,迟渊就识相地闭上了嘴,没继续跟她纠结仓鼠还是豚鼠的问题。
她转回去继续画眼线,迟渊又突然说:“我可以帮你,如果你忙不过来的话。”
安意心想,你能帮什么?闭上嘴不说话就是帮我的忙了,可当她看到化妆包里的东西时,突然反应过来,迟渊还真能帮她一件忙。
“你会涂趾甲油么?”
她扭头问他。
迟渊愣了一愣,摸着后脑勺说:“会……会的吧?”
三分钟后,迟渊搬了把凳子,坐在她的面前,安意一边卷着头发,一边将脚伸到他大腿上,同时不忘警告:“涂匀一点,要是涂出去了,我杀了你。”
“好、好的。”
迟渊生疏地拧开趾甲油的瓶盖,刷子上沾了不少朱红色的油彩,他在瓶口上刮掉些许,才抖着手往她右脚的大拇指涂去,表情认真地像在做实验。
安意看着他哆嗦的手,心脏也忍不住一个哆嗦,连忙移开了眼,她怀疑等下自己的脚趾会变得惨不忍睹。
“你还没说,你来找我什么事?”
过了半晌,迟渊才“哦”了一声,慢吞吞地说:“我第二部快看完了。”
“这么快,你是过来要第三部的吗?就在床头柜上,等下你拿走吧,紫色封皮的那本。”
迟渊摇头:“我还是看完再找你拿吧。”
“随便你。”
“我觉得,阿比盖尔有些不负责任。”
这样的评论激起了安意的兴趣,她懒洋洋地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如果她一开始就向往自由,就不该答应理查德的求婚,既然结婚了,就不该出轨马克,她这样做,既辜负了婚姻的神圣性,也背叛了爱她的丈夫。”
安意大笑:“只有你这种小朋友,才会相信什么‘婚姻是神圣的’诸如此类的话,婚姻就是一张纸,你能说一张纸神圣吗?况且你说出‘辜负’、‘背叛’这类字眼,就代表你并没有看懂这个故事,或者说,你是用一种狭隘、世俗的眼光去看的,套用一位书评人的话,阿比盖尔不是在追逐出轨的刺激,而是在颠覆世人对完美女性的期许、打破道德的锁链与框架、追逐自由和爱情。”
“也许吧,”迟渊眉头紧皱,小心翼翼地把趾甲油涂抹上去,“可能我是没看懂,或者我看得太浅,没体会其中深意,我只是觉得,书里的小女儿娜塔莎挺可怜的。”
安意猛地一缩脚,红色甲油涂出了边缘,迟渊一怔:“对不起。”
“没事,用纸擦掉就行,”安意把脚再次伸进他怀里,语气有点急躁起来,“你为什么会觉得她可怜?”
迟渊细心地将涂脏的地方擦干净,一边说:“在书里,给娜塔莎讲床前故事的总是她爸爸,阿比盖尔和女儿的互动很少,唯一一次,还是她给娜塔莎化妆打扮,还被理查德看见了,骂她不要带坏女儿,两个人吵架时,娜塔莎只能在一边哭。”
他停顿片刻,又接着说:“你可能又要说我男权了,但我觉得,忠诚是婚姻的首要准则,想追逐爱情,大可以单身时去追逐,一旦为人妻母了,就该承担起相应责任,为了爱情伤害自己的女儿,这是自私自利的表现。”
安意沉默了很久,最后,她轻声说:“你忘记了,阿比盖尔之所以答应嫁给理查德,是因为她怀孕了,不得不嫁,娜塔莎在她眼里,是个累赘,是将她拖入婚姻生活的根由,她不是不负责,而是她憎恨这个小东西,她不顾她的意愿,在她子宫里生根发芽,还强壮的可怕,用尽一切办法也甩不掉她,十个月后,这个小恶魔残忍地撕裂她的下体,浑身是血地爬出来,以一声啼哭,宣告了她的出世,她就像一块石碑,将她永远地压在婚姻这座坟墓里。”
迟渊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安意笑了笑:“不是我说的,这是书里的原话,在第三部里,你还没有看到。”
脚趾已经涂好了,安意抬起了看了看,匀不匀称的不说,至少没涂出去,看上去倒挺干净,她满意地一点头:“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儿?”
迟渊将趾甲油盖好,又规矩地放回化妆包里,将地上擦了甲油的卫生纸捡起来,扔进纸篓里,做完这一切,终于无事可做了,他才用一种不怎么在意、就是随口一提的口吻说:“今天你看电影么?来……来我房间,本来是我选片子的,但……但因为你昨晚没来,我可以让你来选。”
“我……”
安意一愣,不知怎么打了个磕巴。
楼下这时传来张琼的喊声。
“安意,有人找——”
“就下去,”安意回了一声,又对迟渊说,“你先出去,我换个衣服。”
男孩没有挪一步,只是看着她:“谁找你?”
“程天盛。”
“他找你?”迟渊的眉心攒成一团,“你要和他出去?”
“是的,别啰嗦了,我不喜欢让人等。”
安意将他往门口推,那么高壮的一个男孩,竟然被她轻而易举地推了出去,要关门时,迟渊才跟突然回过神来似的,一胳膊抵住了门,安意使出吃奶的劲,也没能将门合上。
“慢着。”
迟渊神情阴郁,乌黑的眼珠透出一种执拗,他抿着嘴不快地说:“你还没告诉我,今天来不来看电影。”
“不去。”
“那明天?”
“也不去。”
“后天呢?”
安意摇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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