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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晨风心底有些疑惑,不知道“警察”和“嫌疑人”除了待在同一个审讯室外,还有什麽相似处。
她听见赵明澈正在转笔,黑色中性笔的笔芯在塑料壳里唰啦作响。
“从结果上来说,我的工作也是送人去死。跟你聊天,写笔录,整理卷宗,然後结案,等你死刑。”
赵明澈微笑,又补充一句:“除了命案,我很少审讯其他案件的嫌疑人。”
盼盼不耐烦地靠在椅背上:“知道正义站你这边了,你持证上岗,跟我不一样。”
说完,盼盼又露出笑容:“那你有什麽好问的?反正坐你对面的都得死,在外面听你们话的都是好人,都必须活,那等什麽?判我死刑呗。”
“一般来说无期和死缓比死刑要多,你自己要求没用。”
周晨风眼看着盼盼脸上浮现出强烈的抗拒和厌恶情绪。
盼盼刚要张嘴,还没出声,赵明澈突然又开口:
“当然,无论你要不要求,你都会被判死刑的,这样你满意吗?”
盼盼的抗拒凝固了,她把嘴闭了回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随後她的脸颊迅速红了起来,脸上挂着被赵明澈戏弄的愤怒。
但她却没开口诅咒赵明澈,而是死死瞪着她。
审讯室突然安静下来,赵明澈沉默地跟盼盼对视了一会儿。
片刻,赵明澈打破了审讯室里安静的氛围:
“陈国福给你带来的困扰不小,是吗?”
盼盼冷哼一声:“祸害遗千年?庆幸我快死了吧,不然我的DNA传下去又是一个杀人凶手。”
她一顿,嘴角上扬,目光中掺杂着讽刺:“我还有个弟弟,传宗接代嘛,肯定有他的事,你们要不要提前下手?”
这是之前的主审提到这句话後,盼盼第一次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这次盼盼情绪并不激动,而是比想象的更平静,甚至在反过来试探丶攻击赵明澈。
周晨风想起赵明澈问自己“把弟弟关在车库里,是保护吗”,也许只剩了一个答案:她恨陈耀龙,她希望他非死不可。
赵明澈笑了起来:“你不是说过了,外面听我们话的都是好人,等你弟弟坐在我对面的时候再说吧。”
盼盼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那准备好吧,迟早出人命。”
周晨风眉头一皱,她准备反驳盼盼,可赵明澈先一步开口:
“嗯,没关系,我的工作就是这个。”
明知道赵明澈只是话术,周晨风却觉得赵明澈这话说得完全真心,好像预防犯罪这四个字在她心里压根不存在。
“毕竟你也知道,”赵明澈继续说,“有些人,死了也能杀人。”
盼盼轻嗤一声,仿佛不喜欢听这样的大道理:“你说我爸?用得着你说?”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盼盼立刻讽刺地笑了起来,她看着赵明澈,目光中满是嘲笑。
周晨风的视线本一直放在盼盼身上,等她又说些怪话。
可盼盼的眼神逐渐沉静下来,她的笑声息了下去,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试探,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中带着些许笑意与赵明澈对视。
周晨风下意识看向赵明澈,那张在审讯室外神采飞扬丶在审讯室内沉着疲倦的脸上,露出她第一次见到赵明澈时那样的倦怠和冷淡。
冷漠丶空洞,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她比盼盼更像凶手,更像被迫戴上手铐送进审讯室的嫌疑人。
——就好像赵明澈手上也曾沾过某个人的性命。
沉默中,盼盼眼底的笑意逐渐加深,赵明澈的神色也松了下来,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接受着盼盼的注视。
似乎她们互相确认了某种秘密。
可周晨风察觉到了盼盼在想什麽,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猜出赵明澈在想什麽,她只能看到她带着微微笑意的脸颊。
突然,周晨风的手臂被赵明澈轻拍了一下。
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在赵明澈的示意下将不知道什麽时候自己动了的手从警铃上挪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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