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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延年和宋敏敏这会儿还在饭桌上,几个长辈什么也都没多说,宋哲良先开的口,“先吃饭吧。”
宋青南吃饭比较慢,基本每回都是最后一个下餐桌的,外婆年纪大了吃不上什么东西,基本上嚼个两口就下桌了,不是去看电视就是又到楼下舅舅的小卖部店里聊天乘凉。
今日外婆特地等到宋青南吃完,两个孩子也都回了自己房间写作业后,外婆对着宋青南道,“陪外婆出去走走吧。”
小朋友,娶你好像很难啊
宋青南陪着外婆在小区内逛了几圈,最后在一棵大榕树坐下,一路上外婆跟宋青南聊了许多,两人坐在那儿乘凉时,外婆跟她聊起了她的母亲。
“你母亲从小都不是要我操心的,家里虽然宠着她,但也没养成她娇惯的脾气,总是那样温温柔柔的,高三那会儿学业很忙,但是瞧见亲戚家的小孩或者邻居家的小孩需要教;也会去帮忙,她是为数不多从村子里考出去的大学生,我和你外公一直都很自豪。”
“你舅舅不会读书,从小皮到大,祸也闯了不少,但你母亲也是宠着爱着他,我和你外公常常在外头做流水席,你舅舅便都是由你母亲顾到大的,出了事也是你母亲去摆平的,根本不用我们操心,她人机灵漂亮又嘴甜,每次你舅舅闯祸,她都哄得对方家长没了脾气。”
“我对你母亲最不满意的便是那桩婚事,我们都深知家庭差距太大,他家是省城的,父母都是高知分子,我们家是乡下,我和你外公没什么出席,也就能赚几块钱,他们家向来瞧不上我们,每次来都是仰鼻子甩脸的。”
“我一开始真是不想让你母亲嫁过去的,但那个男人对你母亲确实好得没话说,你母亲说相爱能抵万难,我就由着他们去了。”
“我根本想不到他最后会变成这副模样。”
外婆说到这深深叹了口气。
“我所担心的家世差距会在多年后给你母亲和我重重一击,你母亲本来不用在里头待那么多年的,但他们家找的律师实在是太厉害,各种钻证据,将那案子的刑期硬生生诉到了八年。”
“八年能改变多少东西,社会进步得那么快,人在里头待八年出来有多难跟外头重新接轨。”
“这些年还好你母亲在里头表现好,才减了些刑期。”
“我本来根本从那群疯子手中抢不到阿年的,他们太有势力,也太有权力,我们这普通老百姓根本没有胜算,好在最后你们姐弟俩我都要了回来。”
宋青南安静地在听,外婆转头对着她道,“阿南我提起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母亲和那男人这样的家世差距,我都没办法克服,没办法在你,你弟弟和你母亲受了伤害的情况下,保护你的母亲,你和那位谢先生这样的身份差距,我们宋家又怎么可能有那个能力在你失去那位的爱,受到苛待时保护你呢?”
“相爱可以抵万难,要是一方爱,一方不爱,就必定有人会受到伤害,你也是宋家宠出来的孩子,你这一生……太坎坷,外婆很怕你不幸福,这一生都在跌跌撞撞地走。”
外婆是看到了谢峙两年前的那则声明的,宋哲良告诉她的,两人交往的事实可能缓解了她心里那些许不堪,但却完全没有缓解那份不安。
也不是她自己瞧不起自己女儿的家庭,但事实摆在那儿,谢先生是京市有权有势的家庭出身,宋青南双亲皆是不堪,她怕自己的孙女过去再遭受鄙夷,受人欺负,她怕自己孙女全心全意投入之后,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她怕自己的孙女不幸福……
宋青南伸手过去握着外婆的手,“外婆,我从十六岁以来鲜少能睡过一个安稳觉,我以为出了淮州就好了,但在京北大学那几年我常常开着灯睁眼就是到天明,能睡着时我从来不敢背对着外头,必须紧紧地贴在墙壁上,才能勉强睡个三四个小时,背只要脱离了墙壁就会醒,但是我在谢峙身边慢慢恢复了正常的睡眠。”
“我从前并没有觉得他有多好,但再见到他为了我拆掉那片老房子,自己出钱建了那个花园后,我才明白原来我所一直渴望逃离的,却是一直在治愈我的。”
“我没办法说我们俩的以后,我能做的就仅仅让我们俩有希望有个以后。”
“外婆给我和他一个机会吧。”
外婆看着面前的宋青南良久,徐徐叹了口气,“你和他现今如何我不会管,但我对你们的未来不抱希望。”
宋青南回了家,原本以为舅舅也会将她拉去说一顿,结果仅听舅舅同她说了两句话。
他泡了些茶,前些天舅妈回老家采的,这会儿的秋茶正是香味醇厚,口感清甜,宋青南抿了一口,就能感觉到唇齿间溢满了淡淡的清香。
宋哲良嘴里嚼着从阿敏硬塞他嘴里的草莓糖,问宋青南的第一句便是,“真的只能是他了吗?”
宋青南点头,“舅舅,我对他有爱。”
宋哲良问的第二句便是,“你觉得他能给你以后吗?”
宋青南思忖了一会儿才道,“我相信我们前头是有路的。”
她没有说非要谢峙给她承诺一个以后。
现在形容他们的以后大多都是空话。
两个人相爱的话,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现在与现在的路累积,不就形成了他们的未来和以后了吗?
“那就去走吧,舅舅也不算是支持你,但也不干涉你,有些路可能舅舅走不出来,但未必你就走不出来,舅舅不做预言家,也不做干涉者,保护在你身边当个侍卫就可以了,做你们这几个孩子共同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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